陆羽放下茶杯,轻声斥道:“休得胡言!此地人多口杂,妄议地方大族,是想惹祸上身吗?”
他嘴上在斥责,声音却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清,像是在火上浇了一勺油。
“我……我这不是替公子您担心嘛!”陆安委屈巴巴地说道,“听说那顾家今天一早就派了车马往苏州去了,八成是瞧着风头不对,先溜了。留下那张家,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哦?”陆羽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小的刚才出去给您买点心的时候,亲眼看到的!”陆安拍着胸脯保证。
主仆二人这一唱一和,信息量极大,瞬间引爆了整个茶楼的八卦之魂。
“听到了吗?顾家跑了!”
“我就说吧,那‘关中陆公子’绝对是个狠茬子,连顾家都怕了!”
“这下可好,张家被扔下了,怕是要倒大霉!”
“嘘……小点声!当心张家的耳朵!”
议论声嗡嗡响起,各种猜测和流言开始发酵。
邻桌的两名捕快脸色都变了,他们没想到,自己保护的这个商人,竟是个消息如此灵通之辈。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匆匆起身,下楼去了,想必是去向魏渊汇报。
而角落里的萧敬轩,眼中则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他看着陆羽,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探究。
时机到了。
陆羽端着茶壶,亲自离座,走到了萧敬轩的桌前,微笑着躬身一礼:“这位先生,叨扰了。在下陆云,见先生在此校书,想必是位饱学之士。可否借先生一角,同饮一杯?”
萧敬轩抬起眼,打量着眼前这个笑容温和、气质不凡的年轻商人,冷淡地开口:“茶楼乃公共之地,阁下请自便。只是我这里只有粗茶,怕是入不了陆公子的口。”
他显然听到了刚才陆羽主仆的对话,连“陆公子”这个称呼都用上了。
“先生说笑了。”陆羽也不在意他的冷淡,自顾自地坐下,提起茶壶,给萧敬轩那只豁了个口的粗瓷碗里斟满了碧螺春,清亮的茶汤映着文士清瘦的脸,“茶是俗物,分不出贵贱。能与先生这样的人物同坐,才是陆某的荣幸。”
萧敬轩看着碗中翠绿的茶叶舒展开来,香气扑鼻,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陆公子一出手,便搅动扬州风云,如今又来寻我这个穷酸文人,不知有何见教?”
他一语道破了陆羽的身份,或者说,是他猜测的身份。
“先生慧眼。”陆羽也不否认,只是笑道,“我并非什么‘关中陆公子’,那只是一个方便行事的由头罢了。至于见教,不敢当。只是方才听闻顾家车马离城,心中有些疑惑,想请先生为我解惑一二。”
“哦?陆公子有何疑惑?”萧敬轩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我在想,顾家此举,是壁虎断尾,弃了张家自保?还是回苏州老巢,集结力量,准备与我……与那位‘陆公子’,来一场鱼死网破?”陆羽慢条斯理地问道,目光却紧紧锁定着萧敬…轩的眼睛。
萧敬轩的心头猛地一震。
眼前这人,看似商贾,问出的问题却直指核心,一针见血。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商人能有的眼光和格局。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两者皆有,也皆不是。”
“愿闻其详。”
“顾家家主顾盼之,为人最是谨慎。王通被废,刺史府介入,他知道扬州这潭水已经浑了。他让车马出城,一为姿态,做给所有人看,他顾家不想掺和此事,先行避让。二为试探,试探那位‘陆公子’的反应,也试探刺史魏渊的决心。至于车上……哼,恐怕只是一些不值钱的家私和无关紧要的下人罢了。真正的核心人物和财产,早已通过别的渠道,悄然转移。”萧敬轩冷笑道,眼中满是洞悉一切的讥诮,“至于鱼死网破?顾盼之还没那么傻。他更想看到的,是张家和那位‘陆公子’斗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萧敬轩】产生【震惊】、【欣赏】等正面情绪波动,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友善】!】
陆羽心中了然,这萧敬轩果然是个明白人。
“先生一席话,令陆某茅塞顿开。”陆羽抚掌赞道,“如此说来,我们倒是可以帮这张、顾两家一把,让他们之间的‘情谊’,变得更深厚一些。”
萧敬轩的眉毛一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