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青石板路上,将人的影子拖得老长。
陆羽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条,指尖能感受到纸上字迹的墨痕尚未干透。他脚步未停,仿佛只是路边飞来的一片无关紧要的柳絮落在了掌心。
“顾氏车马,出城,往苏州方向。”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却不小。
顾家,江南四大姓之一,与吴郡张氏、会稽朱氏、吴兴沈氏盘根错节,同气连枝。张家在扬州城的走狗王通刚被他用最残忍的方式挂在了门前,顾家就有了动作。
是闻到了血腥味,想跑?还是去苏州搬救兵,准备反扑?
陆羽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他扔下的那块石头,已经在这潭死水里砸出了足够大的浪花。
他不动声色地将纸条在掌心揉成一团,路过一个卖糖画的小摊时,看似随意地将手伸向一旁烧着炭火的小炉子取暖,那纸团便悄无声息地落入红亮的炭火中,瞬间化为一缕青烟。
“公子,咱们……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陆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声音压得极低,眼神不住地往后瞟。
在他们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两个穿着布衣,眼神却精光四射的汉子正不紧不慢地跟着。那是刺史魏渊派来“保护”他们的捕快。
“陆安,你怕不怕?”陆羽忽然回头问道。
陆安一愣,随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怕,小的两条腿到现在还是软的。”
“怕就对了。”陆羽用扇子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那凶徒如此猖狂,连官府的人都敢动,我们这两个外地来的生意人,岂不是更危险?我瞧着前面那家茶楼不错,人多眼杂,阳气重,进去坐坐,也能壮壮胆。”
他说得一本正经,脸上还带着几分后怕的表情。
陆安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自家公子这戏演得,连自己都快信了。
那两名捕快对视一眼,也觉得这商人的要求合情合理。被那种场面吓到,躲进人多的地方寻求安全感,是人之常情。他们乐得清闲,便也跟着进了茶楼。
这家“春风得意楼”是扬州城里有名的茶馆,三层木楼,雕梁画栋,说书唱曲的,下棋谈天的,三教九流,汇聚一堂,热闹非凡。
陆羽挑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既能看到楼下街景,又能将整个茶楼的情形尽收眼底。
他点了壶上好的碧螺春,又要了几碟精致的茶点,悠然自得地品起茶来,仿佛真是来此地消磨时光的富家公子。
陆安在一旁坐立不安,那两名捕快则在邻桌叫了碗大麦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眼睛却始终没离开陆羽主仆二人。
陆羽的目光在茶楼里缓缓扫过,很快,便落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散座上。
那里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衫文士,面容清瘦,眉宇间带着一股郁郁不得志的落拓之气。他面前只放着一碗最便宜的粗茶,却独自占了一张桌子,面前摊着几张泛黄的纸,像是在校对什么文章,神情专注,对周遭的喧嚣充耳不闻。
【人物:萧敬轩】
【身份:落魄文人、江南百事通】
【气运:明珠蒙尘(灰)——(才华横溢,却因出身寒微,屡受世家打压,气运不彰)】
【当前情感】:【愤懑(深黄)】、【孤傲(蓝)】、【怀才不遇(灰绿)】
【人物标签:【博闻强记】、【洞察人心】、【江南活地图】、【愤世嫉俗】】
就是他了。
陆羽心中一笑。来扬州之前,羽林卫的情报里就提过此人。萧敬轩,祖上曾是小吏,家道中落,本人却极有才学,对江南各地的风土人情、世家大族的内部关系了如指掌,堪称一本活的“江南通志”。可惜此人性格孤傲,不愿与世家同流合污,几次科考都因得罪了地方大族而被黜落,如今只能靠代人写信、抄书糊口,日子过得颇为清贫。
这样的人,心中积满了怨气,就像一个火药桶,只需要一颗火星,就能引爆。
陆羽端起茶杯,对陆安使了个眼色。
陆安会意,清了清嗓子,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抱怨道:“公子,您说这扬州城是怎么了?光天化日之下,又是送‘棺材’,又是当街行凶的,官府也不管管。我看这张家、顾家的,也忒霸道了些,咱们的生意还怎么做啊?”
他这话一出,邻桌的两个捕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