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的万千气象。
臣……为陛下贺!”
说完,她深深地拜服下去,将头抵在冰凉的地砖上。
整个甘露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烛火依旧在跳动,将她纤瘦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忽长忽短。
上官婉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豪赌,究竟是生是死。
她将自己对陆羽的全部观感——那份混杂着倾慕、敬畏、担忧与警惕的复杂情感,全部打碎,重铸成了一尊献给帝王的、名为“忠诚”
的祭品。
她赌的,是陛下那至高无上的自信与掌控欲。
不知过了多久,珠帘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随即是一声轻笑。
“呵呵……好一个泰阿神剑,好一个‘持剑之人’。”
武则天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丝玩味。
“婉儿,你跟在朕身边,真是越长进了。”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悠远:“你说得对。
再锋利的剑,终究是剑。
只要握剑的手够稳,它便只能为人所用。”
上官婉儿紧绷的身体,终于在这一刻,悄然松弛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起来吧,地上凉。”
“谢陛下。”
上官婉儿缓缓起身,额上已是一片冰凉的冷汗。
“那只酒杯,拿去尚食局,用滚水煮过三遍,再收回库里。”
武则天忽然又吩咐了一句。
上官婉儿心中一凛,垂应道:“是,臣明白。”
她知道,陛下这是在告诉她,陆羽用过的东西,要彻底清洗,不留痕迹。
这既是对陆羽的一种疏离,也是对她的一种敲打——不要对这柄“剑”
,产生任何不该有的念想。
君心似海,深不可测。
“退下吧。”
“臣,告退。”
上官婉儿端着托盘,一步一步,沉稳地退出了甘露殿。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直到厚重的殿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她才靠在冰冷的宫墙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夜风吹过,她感觉浑身冷,不是因为天凉,而是因为方才那场无声的交锋,耗尽了她所有的心神。
她低头看着托盘里那只白玉酒杯,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陆羽……
她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自己方才那番话,虽然保全了自身,赢得了陛下的赞许,却也等于亲手为他套上了一层更严密的枷锁,将他放在了陛下那洞察一切的目光下,用放大镜仔细审视。
这究竟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或许,对于他那样的男人而言,这才是他想要的舞台吧。
在刀尖上起舞,与巨龙博弈,将整个天下,都当成一场棋局。
一丝苦涩的笑意,在她唇边绽开。
她忽然现,自己与他的距离,似乎更远了。
……
武则天独自一人,从珠帘后走了出来。
她缓步走到那副巨大的长安城沙盘前,目光落在那些代表着旧党势力的黑色旗帜上,眼神幽深。
她伸出手,拿起那面代表陆羽府邸的、小小的白色旗帜,放在指尖轻轻摩挲。
“泰阿神剑……”
她低声自语,凤目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欣赏,是真。
器重,是真。
但婉儿说得对,这柄剑,太锋利了。
锋利到,让她这个持剑人,都感觉到了一丝隐隐的刺痛。
她需要一把好刀,但绝不需要一把会思考、甚至会反过来影响持刀者的刀。
今日,陆羽烧了裴炎的密信,是“懂事”
。
可这份“懂事”
,也恰恰说明,他看得太透,想得太远。
一个臣子,看得比皇帝还远,那便不是好事了。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沙盘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永兴坊,陆羽的府邸。
“陈洪。”
她淡淡地开口。
黑暗的角落里,一个鬼魅般的身影悄然滑出,无声无息地跪倒在地。
“奴婢在。”
“去查。”
武则天的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