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好狠的手段。
好毒的计策。
她终于明白了,陆羽的计划,根本不是去寻找张光辅的罪证,而是亲手为他制造一个。
他利用了张氏父子最引以为傲的“清名”
,为他们搭建了一个最华丽的舞台,然后,在他们最荣耀的时刻,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一把火,将这个舞台连同上面的人,烧得干干净净。
这个男人,他不是狐狸。
太平公主默默地想。
他是一头披着儒雅外皮的恶狼,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将猎物连皮带骨,吞得渣都不剩。
“公主,”
身边的侍女低声道,“太子殿下好像……要下令了。”
太平公主回过神,再次望向主位。
李旦的脸色比张谦好不了多少,也是一片煞白。
他握着扶手的手,青筋毕露,显示着内心的极度挣扎与恐惧。
他终于明白了陆羽那句“捧杀,比棒杀更有效”
的含义。
他看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张谦,看着周围群情激愤的学子,再看看身旁那个神色平静的陆羽,一种前所未有的权力实感与巨大的恐惧感,同时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这个太子,今日若不能给天下士子一个交代,明日,他就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来人!”
李旦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与决绝。
“将……将张谦,还有那个王生,一并拿下!
封锁芙蓉园,所有在场之人,暂不得离开!
即刻传令大理寺和御史台,就说……”
他卡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定性。
陆羽适时地向前一步,对着李旦微微躬身,声音清晰地补充道:“就说,东宫诗会,查获科举舞弊重案,人证物证俱在,请大理寺卿与御史中丞,即刻前来,会同审理!”
“对!
就这么说!”
李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重复了一遍。
金吾卫的甲士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冰冷的甲叶撞击声,彻底打破了芙蓉园的风雅。
他们架起昏迷的张谦,押着还在哭喊的王生,迅控制了现场。
一场本该流传千古的文坛盛宴,转瞬间,变成了一桩震动神都的惊天大案。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瘟疫,以芙蓉园为中心,疯狂地向整个长安城蔓延开去。
吏部侍郎张光辅之子张谦,诗会夺魁,却被当场揭抄袭舞弊!
太子殿下震怒,下令封园,大理寺、御史台已介入调查!
今秋科举,疑似泄题!
每一个消息,都足以让长安城抖上三抖。
无数双眼睛,无数股势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所吸引。
而此刻,吏部衙门内。
张光辅正微笑着品着一杯清茶。
他已经听闻了儿子在诗会上一诗夺魁的消息,正准备等儿子载誉归来,好好地勉励一番。
他想象着满朝文武明日看自己的眼神,想象着裴相那张惊讶的脸,心中是说不出的畅快。
就在这时,一名心腹小吏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骇欲绝的神色。
“相公!
不好了!
出大事了!”
张光辅眉头一皱,不悦道:“何事惊慌?天塌下来了不成?”
那小吏喘着粗气,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公子……公子他……在芙蓉园,被,被太子殿下……拿下了!
说是……科举舞弊!”
“啪!”
张光辅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与此同时,皇城,甘露殿。
上官婉儿正侍立在武则天身侧,为她研墨。
殿外的喧嚣,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
武则天抬起头,那双深邃的凤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外面,何事喧哗?”
一名宦官快步从殿外走入,跪伏在地,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与紧张。
“启禀陛下!
东宫急报!
太子殿下于曲江池诗会,查获一桩……科举舞弊大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