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池,监理司与施工方,同罪!”
“其二,凡中标之商号,需缴纳一笔巨额的‘质保金’,由朝廷代管。
工程完工验收后,只付九成款项。
剩下的一成尾款与全部质保金,需待三年之后,宫殿安然无恙,方可退还。
若三年之内,出现任何质量问题,则质保金与尾款全部没收,商号负责人下狱,其家产充公,三代之内,不得承接任何官府工程!”
陆羽说完,看着裴炎,一字一句地补充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雷霆重罚之下,也必无奸商。
敢拿身家性命与子孙前程来偷工减料者,臣想,这长安城里,应该不多。”
“……”
裴炎彻底沉默了。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精光完全隐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凝重。
监理……质保……
又是两个闻所未闻,却又毒辣有效的词。
他所有的质疑,所有的陷阱,都被这个年轻人用一种他无法理解,却又不得不叹服的方式,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他甚至能想象,若此策推行,朝廷能省下多少钱粮,工程质量又能得到多大的保障。
他败了。
在这场看似请教,实则攻讦的交锋中,他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打得体无完肤。
许久,裴炎缓缓站起身,对着李旦,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次,他的姿态里,再无半点虚伪,只剩下一种自内心的,对某种未知力量的敬畏与颓然。
“太子殿下身边,有陆侍郎这等麒麟之才辅佐,乃大唐之福,社稷之幸。”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老臣……心服口服。
今日叨扰,就此告辞。”
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萧索,缓步离去。
那挺拔的背影,在踏出殿门的那一刻,仿佛苍老了十岁。
直到裴炎的身影彻底消失,李旦才仿佛虚脱了一般,“扑通”
一声坐回了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内衫。
他呆呆地看着陆羽,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五体投地的崇拜,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刻的依赖。
他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陆羽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那力道之大,指节都有些白。
“陆卿!
你都看到了!”
李旦的声音带着哭腔,再无半分太子的仪态,“一个裴炎,就险些让孤万劫不复!
这满朝文武,似他这般的老狐狸,何止十个!
母后让孤监国,这不是什么恩典,这是把孤架在火上烤啊!”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恐惧。
“陆卿,你不能走,你一步都不能离开东宫!”
“你……你得帮孤!
你必须帮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