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枝干……”
李旦喃喃自语,他想到了另一件事,“科举?”
“然也。”
陆羽赞许地点头,“天后大力推行科举,不问出身,唯才是举。
从八方吸纳那些无根无基的寒门士子,让他们进入朝堂。
这些人,无依无靠,他们唯一的靠山,就是赐予他们前程的天后。
他们,才是天后想要培育的‘新枝’。”
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李旦和赵元脑中的迷雾。
他们一直将武则天视为一个篡夺李氏江山的毒妇,却从未从这个角度去审视她的一系列举措。
原来,在那些血腥的清洗和残酷的权斗之下,还隐藏着如此深远的政治图谋。
这不是简单的家族之争,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阶层革命!
赵元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读了一辈子圣贤书,自诩洞察世事,此刻却现,自己和一个三岁的孩童没什么区别。
“所以……”
李旦的声音有些干涩,“母后真正的目的,是要建立一个……只属于她的,全新的大唐?”
“她要的,不是一个修修补补的旧天下,而是一个由她亲手缔造的新乾坤。”
陆羽的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在这个棋盘上,所谓的李氏宗亲,所谓的关陇贵族,都只是她要扫清的障碍。
顺之者,或可苟活;逆之者,皆为尘埃。”
庭院里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
李旦的心,沉到了谷底。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这个李氏皇子,岂不就是天生的、注定要被扫清的“障碍”
?那句墙上的“逃”
字,似乎又一次在他脑海中回响。
“那我呢?”
他艰难地开口,“我……又该如何?”
陆羽看着他,眼神深邃如海:“殿下,这恰恰是您最大的机会。”
“机会?”
李旦和赵元都愣住了。
“没错。”
陆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天后要缔造新乾坤,但她也需要一样东西——正统。
她可以清洗百官,可以更换血脉,但她无法抹去自己曾是太宗皇帝才人、高宗皇帝皇后的身份。
她需要一个李氏的符号,来向天下证明,她的权力,依然是源自李唐,是合法的,是天命所归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敲在李旦的心上:“她需要一个听话的、没有威胁的、能被她完全掌控的、又能安抚天下人心的李氏皇子,来做这个符号。”
“大哥李弘,仁孝宽厚,却过于刚直,与天后政见不合,早早薨逝。”
“二哥李贤,才华横溢,羽翼渐丰,成了天后眼中的钉子,被废黜流放。”
“三哥李显,也就是如今的庐陵王,懦弱无能,却又被韦氏一族撺掇,妄图自立,被一脚踢出了长安。”
陆羽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李旦身上:“那么殿下您呢?您在世人眼中,不好武功,不问政事,只爱读书写字,孝顺恭谨,与世无争。
您说,满朝的皇子龙孙里,还有比您更合适的人选吗?”
轰!
李旦的脑子里,仿佛有万千烟花同时炸开。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无能”
和“懦弱”
,是耻辱,是原罪。
他为此痛苦,为此压抑,却从未想过,这竟是他在这场风暴中,唯一赖以生存的救命稻草!
陆羽将他所有的“缺点”
,都变成了“优点”
。
将他所有的“不幸”
,都解读成了“幸运”
。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
李旦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藏。”
陆羽只说了一个字。
“藏起您的才华,藏起您的抱负,藏起您的不甘。
天后给您这座潜龙居,就是要您潜。
您就安安心心地潜下去,潜得越深越好。
做一个让她最放心的儿子,做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您毫无威胁的闲散王爷。”
“她要您读道经,您就去研究黄老之学;她要您习书法,您就把字练得比谁都好。
她给您羞辱,您就接着,还要表现出甘之如饴。
您要让她觉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