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寻死路,妄议宰相。
他必须找到一个,既能展现自己的眼光,又能被武则天当作“可用之才”
的切入点。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实则是在脑中飞权衡。
“回天后,吏治之失,酷吏之害,皆是明疮,虽痛,尚可见。
然,有一处暗疾,平日不显,一旦作,则如附骨之疽,足以侵蚀国本。”
“哦?”
武则天来了兴趣,“何处暗疾?”
“钱袋子。”
陆羽一字一顿,掷地有声,“舟行万里,需粮草。
国之运转,靠财税。
如今长安官场,奢靡之风渐起,公侯府邸,宴饮不休。
城西一匹波斯锦,价抵万钱;城东一席胡旋舞,耗金百两。
这风气,源头在哪?钱,又从何处来?”
他没有指名道姓,却将矛头精准地指向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又不敢轻易触碰的领域——官员的灰色收入与贪腐。
这正是他为钱斐准备的舞台。
武则天静静地听着,眼神变得深邃。
她何尝不知这些,只是清除酷吏集团这把刀,比整治钱袋子这个马蜂窝,在政治上更为迫切。
“你倒是敢说。”
她不置可否,话锋一转,“朕听说,你府上那位老仆,最近买菜都要用银簪子试三遍?”
陆羽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府邸内如此细微之事,竟也逃不过天后的耳目。
这让他头顶那份【审视】带来的压力,又重了几分。
他没有辩解,也没有慌乱,反而苦笑了一下,带着几分自嘲:“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安叔是怕我年轻,不知人心险恶,着了别人的道。
让天后见笑了。”
这番回答,既有人情味,又带着一丝无奈,反倒显得真实。
武则天看着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如冰雪初融,让殿内的气氛都为之一松。
“人心,确实险恶。”
她意有所指地说道,“既然你看到了这暗疾,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
朕命你暗中查访长安官场风气,尤其是与钱粮相关的衙门。
朕不要你上奏弹劾,也不要你打草惊蛇。
朕只想知道,这艘船的底,到底被蛀空了多少。”
她顿了顿,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清冷:“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
不要让朕失望。”
“臣,遵旨。”
陆羽深深一拜,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原本还在苦恼,该如何将伪造的信件“意外”
地送到御史大夫魏元忠手中。
可现在,他不需要了。
天后亲口给了他一把尚方宝剑。
一把看不见,却足以斩开一切阻碍的利剑。
从紫宸殿出来,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陆羽却感到一阵阵冷。
与天后对弈,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但他赢了。
他不仅通过了这场考核,更得到了执行自己计划的完美授权。
他没有回弘文馆,也没有回府,而是径直出了皇城,朝着长安城最繁华,也最鱼龙混杂的西市走去。
点火的引信已经有了,现在,他需要找到那个最合适点燃引信的地方,以及一个能帮他将火星悄无声地送到引信上的人。
西市,邸店林立,商贾云集,是天下财富的汇聚之地,也是消息最灵通的所在。
在这里,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一切,包括情报。
陆羽换下官袍,穿上一身寻常的青色儒衫,走进了一家名为“四海通”
的邸店。
这家邸店表面上是做货物存寄和借贷生意,暗地里却是西市最大的情报贩子之一。
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生意人特有的精明笑容。
“这位郎君,是住店还是存货?”
陆羽没有回答,只是从袖中摸出一枚小小的铜钱,这铜钱一面是“开元通宝”
,另一面却刻着一个极小的“信”
字。
这是长安地下情报交易的信物之一,代表着买家身份不凡,求购的是顶级消息。
管事的笑容一滞,随即变得恭敬起来,将陆羽引向了后堂一间雅致的静室。
“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