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跟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女人说话,比跟三百个山贼打一架还累。
去吧,弄点热乎的汤饼,多放点肉。”
“欸!”
念奴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提起裙角,像只快活的小鸟,一溜烟地跑向了小厨房。
看着她的背影,陆羽的脸上,露出了穿越以来第一个真正放松的笑容。
他拿起那枚墨玉鱼符,在手中把玩着。
这东西,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
而那份关于裴炎的奏章,更是一座随时可能爆的火山。
他正思索着接下来的棋该怎么走,一阵若有似无的香风,从门口传来。
陆羽抬头,只见太平公主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她换下了一身华贵的宫装,只着一件杏黄色的常服长裙,长松松地挽起,少了几分白日的盛气凌人,多了几分少女的娇憨与慵懒。
但她的眼神,却依旧像淬了火的冰。
她走了进来,目光在书案上那枚墨玉鱼符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便落在了陆羽的脸上。
“我母亲,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她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殿下。”
陆羽站起身,行了一礼。
“坐下说。”
太平公主自顾自地走到主位坐下,那姿态,仿佛她才是这间书房的主人。
陆羽依言坐下,心中念头飞转。
“娘娘召见,是为今日府中之事。”
他斟酌着词句,半真半假地汇报,“臣斗胆,向娘娘请罪,言及臣管教下人不严,处置事务莽撞,以致惊扰了殿下,有损公主府清誉。”
太平公主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倒是会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臣是公主府长史,府中的一切,自然都是臣的责任。”
陆羽一脸的理所当然,“娘娘宽宏,并未深责。
只是告诫臣,日后须得尽心尽力,辅佐殿下,将公主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再不能出半点纰漏。”
他顿了顿,拿起那枚鱼符,双手奉上。
“娘娘说,公主府事务繁杂,或需与宫中及外朝沟通。
为便宜行事,特赐臣此符,以便随时向内廷请示,免得误了殿下的事。”
他绝口不提裴炎,也绝口不提“监察御史”
的任命。
只将这天大的恩宠,轻描淡写地,说成是方便替公主“跑腿”
的工具。
太平公主盯着那枚鱼符,没有去接。
她那双漂亮的凤目,死死地看着陆羽。
她不傻,她当然知道这枚鱼符的分量。
母亲竟然给了他直入内廷的特权!
她心中的屈辱和警惕,再次翻涌上来。
这个男人,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她刚用一个“内账”
的枷锁套住他,母亲就反手给了他一柄能撬开枷锁的钥匙。
她感觉自己和他,就像在进行一场拔河。
而绳子的另一头,站着的是她的母亲。
无论她怎么用力,似乎都无法真正将这个男人,彻底拉到自己这一边。
“看来,母亲对你很满意。”
许久,她才冷冷地开口。
“娘娘满意的,是殿下您愿意整饬府务的决心。”
陆羽面不改色地将功劳推了回去。
太平公主忽然笑了。
那笑容,有些复杂,有些无奈,甚至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自嘲。
她现,跟这个男人说话,你永远占不到便宜。
他总能用最谦卑的姿态,说着最噎人的话,让你有力气也使不出来。
“好,很好。”
她站起身,不再纠结于此,“既然母亲这么看重你,本宫自然也要人尽其才。”
她从袖中,取出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素色丝帕,丢在了陆羽面前。
“这是你接手内账的第一笔差事。”
陆羽伸手接过,入手轻柔,带着公主身上独有的香气。
他展开丝帕,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写着一个名字,和一个地址。
【郑国公府,王勃】
王勃?
陆羽的瞳孔,猛地一缩。
初唐四杰之,那个写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的绝代才子王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