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新规的宣纸。
他将宣纸“啪”
的一声,在石桌上展开,指着其中一条,对那两个仆妇念道:“公主府新规第二条,衣食住行,皆有定例。
本官身为长史,更应以身作则。
这碗面,看似简单,却用了上好的猪油,新切的春葱,还加了吊汤的鸡汁。
此等用度,已然逾制。”
两个仆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新长史,竟然会拿自己刚立下的规矩,来对付自己。
陆羽的目光扫过她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本官问你们,这碗面,是谁让你们送来的?”
“是……是冯总管。”
为的仆妇结结巴巴地回答。
“很好。”
陆羽点了点头,“冯总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你们两个,身为府内仆役,明知新规,却依旧听从犯上作乱之人的指派,毫无规矩可言。”
他声音陡然转厉:“来人!”
院门外,立刻有两名负责守卫的公主府卫士闻声而入。
他们是公主的亲卫,只听号令,不问缘由。
“将这两个刁奴,拖出去,一人杖责二十!
以儆效尤!”
陆羽指着那两个已经吓傻了的仆妇,冷声下令。
“是!”
卫士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便架住了那两个仆-妇。
“长史大人饶命啊!
不关我们的事啊!
是冯总管逼我们来的!”
“饶命啊!
我们再也不敢了!”
凄厉的哭喊声响起,但陆羽置若罔闻。
他看着那碗依旧冒着热气的阳春面,眼神冰冷。
他知道,冯德一定就在附近看着。
这二十杖,不是打给这两个仆妇看的,是打给他冯德看的。
你不是想用规矩之外的手段来对付我吗?那我就用你最不屑的规矩,来打你的脸,剪你的羽翼。
果然,不远处的假山后,一道肥硕的身影猛地一晃,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陆羽的目光,转向那两个被架起来的卫士,缓和了语气:“二位辛苦。
公主府初立新规,百废待兴,正需二位这等恪尽职守之士。
待府内事务理顺,本官定会在公主面前,为二位请功。”
那两名卫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躬身行礼,态度比之前恭敬了许多:“多谢陆长史!”
打一棒,给一颗甜枣。
恩威并施,方为御下之道。
很快,院外传来了木杖击打皮肉的闷响,以及仆妇们压抑不住的惨叫声。
整个听竹轩,乃至附近的院落,所有的下人,都听到了这声音。
他们知道,这位新来的长史,不是在开玩笑。
他立下的规矩,是带血的。
陆羽端起那碗阳春面,走到院中的清池边。
在池水倒映的月光下,他清晰地看到,清澈的汤水中,正有一缕缕极细的、无色的丝线,在缓缓溶解。
是“牵机引”
。
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不会立刻致死,但会慢慢破坏人的五脏六腑,让人在数月之内,受尽折磨,最终如被丝线牵引的木偶般,蜷缩而死。
好狠的手段。
陆羽面无表情,手腕一翻,将整碗面,连汤带水,尽数倒入了池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回屋,关上房门,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点亮油灯,将那份从主厅带回来的,公主府所有下人的名录,缓缓展开。
密密麻麻的名字,足有两百多个。
他需要从这里面,找出那些是冯德的死党,哪些是可以拉拢的墙头草,哪些,又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
。
他的目光,从一个个名字上扫过。
冯德,总管事,京兆府尹表亲。
张三,马夫,冯德外甥。
李四,厨娘,与冯德有染。
……
一个个名字背后,都牵扯着一张复杂的关系网。
就在这时,他的手指,忽然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
“念奴,浣衣房侍女,十三岁入府,现年十六,无亲无故,性情孤僻,不善言辞。”
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