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风,带着几分初春的料峭,吹在陆羽的后心,那片被冷汗浸湿的官袍,瞬间冰凉刺骨。
“长史大人,小心冯管事的夜宵。”
那年轻侍女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在他的心湖里,砸出了千钧重响。
她是谁?
陆羽的脚步没有停,依旧从容不迫地走在公主府的青石路上。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个侍女一眼,但【不动如山】的技能,让他的心神在最初的震动后,迅沉淀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度飞快运转。
是敌是友?
若是敌人的陷阱,那这句提醒,便是诱饵。
诱使他心生警惕,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掉入一个更深的圈套。
若是友军的善意,那这公主府内,便并非铁板一块。
太平公主的骄横,冯德的贪婪,早已引得某些人不满。
自己的到来,就像一块投入死水中的石头,激起了某些人潜藏的希望。
陆羽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这句提醒,太过直接,也太过危险。
对于那个侍女而言,一旦被现,下场可想而知。
用自己的性命做诱饵,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那么,她就是在赌。
赌自己能听懂,也赌自己,有能力掀翻冯德,甚至……有能力与太平公主分庭抗礼。
这是一份来自黑暗中的、微不足道的投资。
陆羽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有趣,实在有趣。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这大唐唯一的“情感投资人”
,没想到,刚上任第一天,就收到了别人的“风险投资”
。
一名公主府的仆役,低眉顺眼地在前面引路,将陆羽带到了一处颇为雅致的跨院。
“陆长史,这里是听竹轩,以后便是您的居所了。”
仆役躬着身子,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院子不大,胜在清幽。
几竿翠竹,一方石桌,一泓清池。
屋内的陈设也算齐全,黄花梨的桌椅,博古架上摆着几件瓷器,看起来倒也体面。
但陆羽只扫了一眼,便看出了门道。
桌角有不易察察的磕碰,博古架上积着一层薄灰,连那茶壶里的陈茶,都散着一股霉味。
这是典型的面子情。
表面上不敢怠慢朝廷敕封的长史,暗地里,却用这种方式,表达着整个公主府对他的排斥与轻蔑。
“有劳了。”
陆羽不以为意,挥手让那仆役退下。
他没有急着去整理那份足以决定公主府上百人生死的名录,而是走到窗边,看着院中随风摇曳的竹影,静静等待。
他在等那份“夜宵”
。
等冯德的杀招,也等自己的第一份“回礼”
。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四合,院中的灯笼被点亮,昏黄的光晕将竹影拉得又细又长。
终于,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进来的不是冯德,而是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
为的一个,脸上堆着虚假的笑容,手里捧着一个朱漆食盒。
“陆长史,您忙碌了一天,想必是饿了。
冯总管特意吩咐厨房,给您做了碗阳-春-面,让您垫垫肚子。”
她特意将“阳春面”
三个字,咬得极重,眼神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戏谑。
在权贵之家,阳春面这种东西,是上不得台面的。
冯德此举,既是在羞辱陆羽,也是在暗示,他这个长史,也就只配吃这种清汤寡水的东西。
当然,真正的杀机,就藏在这碗清汤寡水里。
“放下吧。”
陆羽淡淡地开口,目光落在那只精致的食盒上。
仆妇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盖子,一股混合着猪油和葱花的热腾腾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一碗面,汤清如水,面白如玉,几根翠绿的葱花点缀其间,看似简单,却透着一股诱人的香气。
“陆长史,您趁热吃。”
仆妇笑得愈灿烂,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陆羽,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陆羽笑了。
他没有去看那碗面,而是转身,从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正是他下午在主厅写下的那张,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