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往壁炉里多添了些干树枝:“现在也不晚呀,等您孙女来了,咱们一起给您也收拾个房间,壁炉边的位置最暖和,能烘热您冻僵的爪子。”
老刺猬的眼睛亮了,像落了两颗星星:“她最爱在忍冬花丛里打滚,说花香能让梦变甜,等她病好了,我就带她来采忍冬花,给旅馆做香料。”
安安把藤筐里的蕨类植物插在窗台的陶罐里,绿油油的能让人想起春天:“这样她一进门,就像看到了家乡的山谷。”
老刺猬临走时,从筐里拿出块烤得香喷喷的坚果饼,放在桌上:“这个给你当点心,配花蜜水吃,香得能引来蜜蜂。”
傍晚时,壁炉边的阴影里传来“窸窣”
声,安安低头一看,是只缩成球的小蜗牛,壳上的花纹被雨水冲得模糊不清,像幅被揉皱的地图,触角怯生生地探出来,又很快缩回去。
“我……我能在门口躲会儿雪吗?”
小蜗牛的声音细得像根线,“我本来要去给田鼠送春天的种子,结果雪下得太大,壳都快被冻裂了,种子也湿了大半。”
安安的心像被冰碴扎了下,赶紧从木柜里取出块用苔藓做的垫子,软得像块绿绒布,放在壁炉边最暖和的地方。
“进来吧,”
她往小蜗牛壳上喷了点温水,壳上的冰碴慢慢化了,“我给你烤烤种子,再找把‘暖途钥’,能让你走的路都不结冰。”
小蜗牛的触角终于敢完全伸出来,慢慢说:“田鼠家的门口有块青石板,上面刻着个太阳,是我去年帮它凿的,钥匙能带着石板的温度吗?它摸到暖和的东西就知道是我来了。”
安安往“暖途钥”
的柄上缠了圈晒干的姜黄根,那是从老刺猬的藤筐里分的,能散出暖暖的辛香。
她把小蜗牛的种子倒在荷叶做的托盘里,放在壁炉边慢慢烘,种子渐渐恢复了饱满的样子,散出淡淡的麦香。
“现在种子不会芽了,”
安安把种子装进用南瓜叶做的小袋子里,“等你送到田鼠家,春天一到就能长出绿油油的苗。”
小蜗牛背着壳,慢慢爬到苔藓垫上,壳上的花纹在火光里渐渐清晰,像幅重新描过的地图:“我壳里还有半颗野草莓,是夏天攒的,给你当谢礼,酸溜溜的能醒神。”
天黑后,雪下了起来,像给旅馆盖了层厚厚的白被子,蒲公英墙在雪光里泛着淡淡的银光。
安安坐在壁炉边,数着今天准备的东西:给小蜜蜂留的“归巢钥”
已经系在门口的风铃上,等风大了就会跟着她走;给老刺猬孙女的房间暖烘烘的,忍冬花在窗台上开得正旺;小蜗牛的“暖途钥”
挂在壁炉边,钥匙柄上的姜黄根散着热气,把周围的雪都融化了一小圈。
壁炉里的干树枝“噼啪”
作响,火苗映着墙上挂的钥匙,每个钥匙柄的花瓣都在晃动,像在跳圆圈舞。
安安打了个哈欠,把亚麻围裙解下来叠好,靠在装钥匙的木柜边睡着了。
梦里她的旅馆变得很大很大,蒲公英墙一直铺到天边,每个房间都住着需要温暖的生灵:受伤的麻雀在被子里养伤,迷路的蚂蚁在枕头下藏着回家的路线,连冬眠的青蛙都来订了间朝南的房,说要在梦里闻着忍冬花香等春天。
雪还在下,落在旅馆的屋顶上,轻轻的像在说晚安。
安安的触角在梦里还动着,沾着的花粉落在钥匙上,让每个钥匙柄的花瓣都开出了小小的花。
等明天太阳出来,雪化成水滋润着草坡,旅馆的门又会被轻轻推开,会有新的生灵带着风雪来,带着没说出口的疲惫,想找个地方歇歇脚——而蒲公英旅馆的风之钥匙,永远挂在门口,像串等着被握住的小太阳,能打开每个通往温暖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