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能摸到云朵的草坡上,有一家用蒲公英绒毛搭成的旅馆。
墙壁是蓬松的白色绒球,轻轻一碰就飘起细碎的银粉;屋顶铺着晒干的麦秸,雨落在上面会弹出“嘀嗒”
的摇篮曲;门口挂着块用麦秆编的牌子,上面用牵牛花汁写着“蒲公英旅馆——每个疲惫的梦都有床软被”
,字旁边粘着片半开的蒲公英,风一吹就晃,像在招手。
旅馆的主人是只穿亚麻围裙的小田鼠绒绒,她的尾巴像团蓬松的棉线,每次整理床铺时,尾巴尖总会沾些草籽,走起来身后跟着一串会芽的小脚印。
这天清晨,草坡上的露珠还没被太阳吸干,旅馆的绒球墙突然“沙沙”
响,像是有谁在外面轻轻挠门。
绒绒正用蓟花绒毛擦桌子,抬头就看见一团灰扑扑的东西卡在门缝里,细细的腿还在蹬,像片被风吹翻的枯叶。
凑近了才现,是只翅膀被露水打湿的小蜻蜓,透明的翅膜上沾着泥点,肚子饿得瘪瘪的,嘴里叼着根断了的芦苇秆,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跌过来的。
“能……能让我住一晚吗?”
小蜻蜓的声音细得像蛛丝,翅膀抖得厉害,“我飞了三天三夜找妈妈,现在连扇翅膀的力气都没了,再被风吹就会掉进溪里了。”
绒绒赶紧用爪子把它捧进来,壁炉里烧着干苔藓,火苗舔着陶土炉膛,把空气烘得暖暖的。
“先烤烤翅膀,”
她从柜子里抱出团晒干的蒲公英绒,铺在藤编小床上,又端来杯用花蜜调的露水,杯子是半个橡果壳,边缘还留着阳光晒过的温度。
小蜻蜓趴在绒团上,翅膀上的水珠慢慢化成水汽,翅脉在火光里显出淡淡的蓝,才小声说:“妈妈说过,遇到大风就找有蒲公英的地方,这里的风会变温柔,可我昨天被卷进龙卷风,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翅膀像被石头砸过一样疼。”
绒绒摸了摸小蜻蜓的翅膀,指尖沾到点黏糊糊的东西,是翅膀受伤渗出的黏液。
她从抽屉里翻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用薄荷汁和蜂蜜调的药膏,是去年给摔断腿的蚂蚱涂的,据说能让伤口快点长好。
“给你涂这个,”
她用羽毛笔蘸了点药膏,轻轻抹在翅膜的破口上,“再住我们最好的‘月光房’,床是用月光晒过的蒲公英绒做的,躺上去能听见星星眨眼的声音。”
小蜻蜓的眼睛突然红了:“我妈妈翅膀上有块黄色的斑点,像颗小太阳,我能在床头画一个吗?这样夜里醒了,就像看到她在身边。”
绒绒笑着点头,从针线篮里找出段黄丝线——那是上个月给蝴蝶做窗帘剩下的,还沾着点花粉香。
她用针尖蘸着线,在床头的绒墙上绣了个小小的太阳斑,丝线在光线下闪着金,像真的有阳光落在上面。
绣完时,小蜻蜓突然说:“妈妈说太阳斑是她留给我的记号,不管飞多远,看到同样的光斑就能认出彼此。”
绒绒往光斑周围多缝了几颗草籽,这样等春天来了,这里会开出黄色的小花,永远亮着。
小蜻蜓躺在月光房里时,蒲公英绒刚好没过它的肚子,暖得像被妈妈的翅膀裹着。
“试着伸伸翅膀,”
绒绒指着窗外的蒲公英丛,“药膏里加了风信子的花粉,能让翅膀变得有力气。”
小蜻蜓扇了扇翅膀,果然,比刚才轻快多了,翅尖还带起一小圈金色的光晕。
它突然想起什么,从肚子底下掏出颗亮晶晶的露珠:“这个当房费,是我在最高的芦苇尖上摘的,里面住着个小月亮,等我找到妈妈,就带她来住最好的房间。”
中午时,旅馆的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是只背着藤筐的老刺猬,背上的刺歪歪扭扭的,还挂着些干枯的野果壳,像是从荆棘丛里钻出来的。
“绒绒,能给我家小孙女留个房间吗?”
老刺猬的声音沙沙的,像枯叶擦过草地,“她昨天在山里迷了路,被荆棘划破了脚,现在总做噩梦,梦见自己困在刺丛里出不来,醒了就抱着我的刺哭。”
绒绒从储藏室里拖出张新的绒垫床,那是用今年第一茬蒲公英做的,软得能陷进去半个身子。
“给她住‘花海房’吧,”
她往床周围插了圈干花,有矢车菊、勿忘我、野蔷薇,“墙上的绒布会变出花田的影子,梦里踩的都是软乎乎的花瓣,不会有刺。”
老刺猬从藤筐里拿出片压平的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