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带着甜味,“信封粘片桂花,她爸妈收到会想起家门口的桂花树。”
老松鼠从布包里掏出颗干栗子:“这是孙女去年秋天埋的,说等爸妈回来一起吃,放在信封里当信物。”
邮邮把栗子粘在信封角落,用蒲公英邮票固定,看起来像颗会芽的希望。
老松鼠看着他写字,突然说:“我年轻时也等过信,那时我老伴去远方找松果,三个月没消息,我每天都在邮局门口等,直到蒲公英带着他的信落在我头上。”
邮邮往信里夹了片银杏叶:“现在也不晚呀,等信寄到了,咱们给她爸妈写封回信,说孙女种的向日葵长到窗台高了。”
老松鼠的眼睛亮了,像落了两颗露珠:“她最爱给向日葵浇水,说等结了籽,要寄给爸妈当零食,等他们回来,花盘准能当小桌子。”
邮邮把信折成小飞机的样子——这样飞得更快,塞进老松鼠的布包:“路上别碰着露水,邮票沾了水会飞不动的。”
老松鼠临走时,从布包里掏出块松脂:“这个给你补木箱,太阳晒了会变软,比钉子好用。”
夜里,壁炉边的阴影里突然传来“窸窣”
声,邮邮低头一看,是只拖着断腿的小刺猬,背上的刺断了好几根,却牢牢扎着片枯叶,上面用刺刻着“家”
字。
“我……我不会写字,”
小刺猬的声音细得像草茎,“能帮我画封信吗?我从外婆家回来迷了路,想告诉妈妈我在有很多星星的草坡,她知道这里。”
邮邮的心像被石头压着,闷闷的。
他拿出最大的一片荷叶,用红色浆果汁画了座小房子,门口画着只举着灯笼的刺猬——那是小刺猬的妈妈。
“给你贴‘回家邮票’,”
他挑了朵带着根的蒲公英,根须能扎进泥土,“这种邮票会在妈妈常走的路上芽,她看到蒲公英就知道你在附近。”
小刺猬盯着画,突然说:“妈妈总在门口挂串山楂,红得像小灯笼,能画上吗?”
邮邮往屋檐下画了串山楂,用黄色浆果点上光斑,像真的在光。
信画好时,小刺猬用鼻子顶起信封,蒲公英邮票立刻朝着东边晃,像被什么牵引着。
“这样妈妈明天一早就会看到,”
邮邮往它背上撒了点干草,“晚上冷,盖着暖和点。”
小刺猬蹭了蹭他的爪子,背上的枯叶掉下来,露出下面藏着的颗野草莓:“这个给你,很甜,妈妈说甜的东西能让人开心。”
深夜时,草坡上的星星特别亮,邮局的木箱里还亮着灯,萤火虫从稻草缝里钻进来,落在没寄完的信封上。
邮邮坐在壁炉边,数着今天剩下的邮票:给想念妈妈的小刺猬留了片带露水的,给明天要学飞的小鸟准备了沾花粉的,还特意留了朵最大的——明天是月亮的生日,森林里的生灵都想寄祝福,这朵邮票能载着所有话飞到月亮上。
小斑鸠的信已经送到了,刚才风带来了消息,说它妈妈接到信时,正守在窝边流泪,现在正带着虫子往草坡飞,翅膀上的白羽毛在月光下像片小雪花。
老松鼠的信也飞进了南方的森林,她儿子收到信时,正往家赶,背包里装着给女儿的芒果干。
小刺猬的妈妈也找到了蒲公英邮票,正举着山楂灯笼往草坡走,灯笼的光在夜里像颗移动的小太阳。
邮邮打了个哈欠,把老松鼠给的松脂涂在木箱的裂缝上,靠在装满邮票的铁盒边睡着了。
梦里他的邮局变得很大很大,旧木箱连成了长长的隧道,每个隧道口都飘着蒲公英邮票,有的飞向树洞,有的落在溪边,有的跟着候鸟去了南方。
每个藏着话的梦都收到了信,小刺猬的晚安信让妈妈亲了它的鼻尖,小兔子的和好信让朋友举着胡萝卜跑来,老熊的回忆信里,银杏叶变成了金黄的地毯,他和伴侣正踩在上面咯咯笑。
月光透过稻草屋顶,在地上织成银色的网,网住了没写完的信,网住了蒲公英的绒毛,也网住了每个梦里的悄悄话。
邮邮的尾巴尖沾着金粉,在月光下闪闪亮,像拖着颗会动的小星星。
等天亮时,草坡上的蒲公英又会张开绒毛,邮局的门会被轻轻推开,会有新的故事带着风来,而邮邮会守着他的蒲公英邮票,把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寄给该收到的人,让每个夜晚都飘着信的香,像草坡上永远不会谢的蒲公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