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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对待。
渐渐的,马厩里压抑的呻吟声,似乎都小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汤药浓郁的苦味,和一种名为“希望”
的气息。
一天下来,糜环几乎虚脱了。
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弄脏,脸上也沾了不知是灰尘还是药渍的东西,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
但她的眼睛,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傍晚,雨势渐小。
糜环在侍女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准备回府。
就在她走出安置点,经过一处僻静的拐角时,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怯生生地拦住了她。
那是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脸上脏兮兮的,一双大眼睛却很亮。
糜环认得她,下午的时候,她刚为这个小女孩手臂上的划伤换过药。
“有事吗?”
糜环柔声问道。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用两只小手,将一个东西小心翼翼地捧到了糜环面前。
那是一块干硬的、甚至有些黑的饼子,上面还带着明显的牙印,显然是小女孩自己舍不得吃,省下来的。
“给……给姐姐……”
小女孩的声音细若蚊鸣,却无比清晰,“……饼。
姐姐……吃。”
糜环愣住了。
她看着那块脏兮兮的饼子,又看看小女孩那双充满期盼和感激的眼睛,一股热流猛地涌上眼眶。
她没有拒绝,而是郑重地伸出双手,接过了那块在她看来,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贵重的饼子。
“谢谢你。”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小女孩见她收下,开心地笑了,露出两排稀疏的牙齿,然后转身跑远了。
糜环就那么站在原地,捧着那块还带着孩子体温的硬饼,许久,她才低下头,就着昏暗的天光,轻轻地咬了一口。
又干,又硬,还有些苦。
可她却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甜的东西。
不远处,一座被严密看守的独立院落里,二楼的窗户半开着。
袁瑶一身素衣,静静地站在窗前。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从糜环走进那个肮脏的马厩开始,一直看到了现在。
她看到了糜环笨拙地为人治伤,看到了她脸上毫不掩饰的疲惫,也看到了最后那个小女孩送饼的画面。
她看着糜环像个傻瓜一样,将那块脏得看不出原样的饼子,珍而重之地捧在手里,然后,咬了下去。
那一瞬间,袁瑶的脸上,那副惯有的、冰冷的、讥诮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那双总是盛满鄙夷与不屑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正悄然融化,又有什么更复杂的东西,正在慢慢滋生。
她握紧了窗棂,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