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在许都,在那些道貌岸然的名士们用“失节”
的污名将她围剿得体无完肤时,也是这个青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舌战群儒,字字诛心,为她争来了身为一个“人”
的尊严。
在她眼中,姜云或许行事诡异,或许来历神秘,但他骨子里的那份善良与温柔,是她亲眼所见,亲身感受过的。
他像一个孤独的行者,用一种世人无法理解的方式,笨拙地守护着他在意的一切。
而如今,那些曾被他守护过的百姓,却因为恐惧与愚昧,要将他推上祭坛。
这是何等的讽刺,又是何等的悲哀。
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生。
手中的墨,已经研好,浓稠如夜。
她提起一支狼毫笔,饱蘸墨汁,悬于纸上。
她要写什么?
痛斥那些愚民的忘恩负义?不,那只会激化矛盾,将他们推得更远。
哀求他们高抬贵手?不,那只会显得软弱可欺,坐实了“妖人”
的心虚。
她要做的,不是斥责,也不是哀求。
她要做的,是“唤醒”
。
用文字,去唤醒他们被恐慌所蒙蔽的记忆。
用真情,去敲开他们被流言所冰封的内心。
笔尖,终于落下。
一行清隽而又力透纸背的字迹,出现在竹纸的顶端——《慰民书》。
“天降淫雨,洪水滔天,我徐州百姓,或失家园,或丧亲眷,流离失所,嗷嗷待哺,此诚天地之不仁,非战之罪也。
文姬与诸君同在此城,感同身受,日夜忧思,寝食难安。”
文章的开头,没有半句辩解,而是将自己完全放在了和灾民一样的位置上,用最沉痛的笔触,描绘了所有人的共同苦难。
这一下,就拉近了与读者的距离,消弭了对立的情绪。
“然,灾祸面前,人言可畏。
有流言起于街巷,称姜别驾乃妖人,因触怒上天,方引此洪祸。
此言诛心,闻之令人指!
诸君试思,数月之前,徐州是何光景?”
笔锋一转,开始引导读者回忆。
“是姜别驾,于荒野之中,现地下水脉,兴修水利,变千里荒芜为万顷良田!
昔日屯田区,麦浪滚滚,稻穗飘香,丰收之景,诸君可曾忘却?”
“是姜别驾,面对曹军围城,献计退敌,保我徐州阖城安宁!
昔日城头之上,刘使君与姜别驾并肩而立,与民同守,那份安心,诸君可曾忘却?”
“何为妖人?毁田焚粮者,方为妖人!
引外敌入寇者,方为妖人!
一个为民寻粮、为城退敌之人,若他是妖人,天下还有善人乎?”
一连串的反问,如重锤一般,敲打在每一个读者的心上。
那些曾经真实生过,给他们带来过希望与富足的场景,随着文字的引导,一幕幕地在脑海中浮现。
许多正在围观布告的百姓,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是啊,他们都快忘了,就在几个月前,他们还在为了那前所未有的大丰收而欢呼,还在由衷地称颂着“姜神仙”
。
怎么一场大水,就把一切都忘了?
蔡文姬的笔,没有停下。
“如今洪水肆虐,府库告急,刘使君与姜别驾,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正为全城生计奔走操劳。
而背后煽动流言者,又是何人?彼辈藏于阴暗角落,见我徐州有难,不思同舟共济,反欲趁火打劫,颠倒黑白,欲置我数十万军民于死地!
此等狼心狗肺之徒,其心可诛!”
“乡亲们,同胞们!
洪水可怕,然比洪水更可怕的,是人心之崩坏,是亲者痛仇者快!
天灾终会过去,只要我等万众一心,信赖使君,信赖别驾,定能重建家园!
切莫为奸人所惑,自毁长城!”
写到最后,她的眼眶也红了。
她将自己全部的真情,全部的忧虑,全部的希望,都倾注在了这笔尖之上。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她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额头上已是香汗淋漓。
她唤来侍女,将这篇耗尽了她心血的《慰民书》递了过去,声音有些沙哑:“拿去,交给主公。
请他下令,让府中所有识字的文吏,立刻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