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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中那点仅存的警惕,正在被名为“欲望”
的洪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精明文吏”
,其实是个连女红都学不明白、满脑子只想着打架和冒险的野丫头。
而她口中那些听起来天衣无缝的谋划,全都出自那个被他视作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姜云。
“此事……此事……”
车胄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肥硕的身体让名贵的地板都出了轻微的颤动。
吕玲绮只是静静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也不催促。
她知道,火候已经够了,说得再多,反而容易露出破绽。
过了许久,车胄终于停下脚步,他猛地一咬牙,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下定了决心:“好!
你回去告诉你家先生,此事,我干了!
不过,口说无凭,我们需要再定一个更周详的计划,以及……联络的信物!”
“这是自然。”
吕玲-绮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块半月形的玉佩,递了过去,“这是我家先生的信物。
三日之后,同样是这个时辰,在城南的土地庙,在下会带着我家主公的亲笔密信,在此恭候将军大驾。
届时,再详谈具体方略。”
车胄一把接过那块质地温润的玉佩,紧紧地攥在手心,只觉得入手滚烫,仿佛攥住的是自己未来的锦绣前程。
“好!
一言为定!”
送走了“李肃”
,车胄一个人在书房里,激动得像个刚得到糖果的孩子,久久不能平复。
他将那半块玉佩放在烛火下反复观看,越看越觉得心潮澎湃,仿佛已经听到了命运齿轮转向自己的声音。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之后,那个走出监军府的“李肃”
,在拐入黑暗街角的瞬间,脸上那副沉稳干练的表情便如冰雪般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狡黠又顽皮,还带着几分恶作剧得逞的灿烂笑容。
她甚至还忍不住,像只偷到了鸡的狐狸一样,原地蹦跳了两下,然后朝着远处姜云府邸阁楼的方向,得意地、无声地挥了挥拳头。
一场足以颠覆徐州格局的惊天骗局,第一幕,完美落幕。
而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主角,还在做着他的徐州刺史之梦,浑然不知,自己的催命符,已经被他亲手攥在了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