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将人命视作可以随意解决的“麻烦”
的态度,比直接给我一把刀子,更让人心惊。
“我们以为,公子是个聪明人,会明白家夫的苦心。”
甘夫人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失望,“可我们等了一夜,什么都没有生。
所以,我们想来问问,是公子……不忍心?还是……另有变故?”
来了。
真正的问题来了。
我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大脑飞运转。
我不能说吕玲绮的事,那等于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还会将吕布军牵扯进来,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那我该怎么解释?
说我没胆子?那只会让他们觉得我懦弱无能,再无半点利用价值。
恐惧在燃烧,理智在尖叫。
在那片混乱之中,一个念头,一个我之前预演过无数次的、荒诞却又唯一可行的念头,浮上了水面。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充满了挣扎与愧疚的表情,声音沙哑地开口:“夫人明鉴,非是姜云不愿为主动分忧。”
我的目光从甘夫人温和的脸上,移到了糜夫人那双冰冷的眸子上,一字一句地说道:“只是,主公以仁义立于天下,方能聚拢人心。
姜云虽是无名小卒,却也知晓,若我今日能为主公用此等手段对付一个弱女子,来日,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主公?”
“主公的仁德,是无价的旗帜。
姜云……不敢,也不能,为了解决自己的一点麻烦,而让这面旗帜,蒙上分毫的污点。”
我说完了。
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连我自己都快要信了。
我将自己的不作为,粉饰成了一种对刘备“人设”
的极致维护。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就是他们对刘备那“仁义”
招牌的重视程度。
房间里一片死寂。
甘夫人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似乎没想到我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糜夫人,嘴角却忽然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她往前走了一步,那双锐利的眼睛,像刀子一样,似乎要将我所有的伪装都层层剥开。
“姜公子,你这番话说得很好听。”
她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冷上三分,“忠心为主,顾全大局,听起来,确实令人动容。”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她不信。
“可我们姐妹今夜来,想谈的,却不止是一颗药丸的事。”
糜夫人绕过桌子,走到了我的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股迫人的气势,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姜公子,你是个聪明人,这一点,家夫知道,我们姐妹也知道。”
她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变得无比锋利,“可有时候,聪明,却未必是好事。”
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没有指向我,而是指向了里屋那扇紧闭的房门。
“我们真正想问的是,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个来历不明,与袁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女子。
你将她留在身边,日日相对,同处一室。
姜公子,你有没有想过,这会给主公带来多大的麻烦?”
糜夫人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天下人会如何议论?他们会说,刘豫州收留了袁本初未来的儿媳,是何居心?是想效仿董卓,还是想与袁绍暗通款曲?”
“这些流言蜚语,就像一把把看不见的刀子,会一刀一刀,割在家夫的声誉上!
会毁掉他半生积累起来的仁义之名!”
“姜公子!”
她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你今日为了主公的‘仁德’,不忍心用一颗安神药丸。
那明日,你是否也愿意为了主公的‘仁德’,与这位甄家小姐,一刀两断,永不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