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土地的龟裂越来越严重,最大的裂缝,甚至能塞进一个拳头。
踩在上面,能听到脚下传来“咔嚓咔嚓”
的、令人心碎的声响。
王二-麻子彻底不来我这边晃悠了,他和他手下的老兵们,整日愁眉苦脸地守在自己的田边,看着那些一天比一天枯黄的粟米苗,唉声叹气。
曾经的幸灾乐祸,早已被对未来的恐惧所取代。
我们成了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只不过,我的脖子上,还悬着一把叫“军令状”
的铡刀。
这天夜里,我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回到住处,甄姬已经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物。
我一言不地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脑子里一片混乱。
豆谷间作的原理没错,合理密植的理论也没错,可所有的理论,都建立在一个最基本的前提上——得有水。
没有水,再先进的耕种技术,都是空中楼阁。
我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我的知识,在这个时代,真的有用吗?还是说,我只是个夸夸其谈的赵括,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马谡?
“云公子。”
甄姬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轻柔得像一片羽毛。
她没有点灯,只是搬了个小凳,静静地坐在我的床边。
“你……还在担心田里的事吗?”
我“嗯”
了一声,声音沙哑。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坚定。
“没关系的,云公子。
我相信你,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信你。”
她的信任,像一剂良药,又像一剂毒药。
它抚慰着我焦虑的神经,却也让我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我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闷声说:“睡吧。”
我不敢再看她,我怕在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狼狈不堪的倒影。
这一夜,我做了个梦。
梦里,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我站在田里,看着那些枯黄的禾苗以肉眼可见的度变得翠绿,结出了沉甸甸的谷穗。
张飞在我面前磕头认错,刘备拍着我的肩膀大加赞赏,甄姬在一旁笑靥如花……
然后,我醒了。
窗外依旧是死寂的、没有一丝云彩的夜空。
那股梦里的喜悦,瞬间变成了现实里加倍的失落。
接下来的几天,旱情愈严重了。
河沟彻底见了底,只剩下一些潮湿的泥土和几条翻着白肚皮的死鱼。
营里的水井,成了唯一的水源,取水的人排起了长龙,每人每天只能分到一小陶罐,勉强够喝。
再去挑水浇地,已经成了奢望。
所有人都放弃了。
屯田营里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士兵们不再下地,整日成群地聚在一起,眼神麻木。
他们看着自己辛苦了几个月的田地,如今变成了一片焦黄,那感觉,不亚于看着自己的孩子活活饿死。
只有我没有放弃。
我每天依然去我的试验田,拔掉几根新长出来的杂草,扶正一棵被风吹歪的豆苗。
我的举动,在别人看来,已经近乎于一种病态的偏执。
甄姬的琴声,也在这几日停了。
她只是默默地陪着我,每天把她自己分到的那一小罐水,省下一半,留给我带去田里。
我看着陶罐里那点浑浊的、珍贵如金的清水,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接过水,一滴一滴,小心翼翼地浇在我那几株看起来最有希望的粟米根部。
水渗进干裂的土地,连个水花都看不见,瞬间就消失了。
我知道,这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天傍晚,残阳如血。
我独自一人站在田埂上,看着眼前这片萧瑟的景象。
我的试验田,已经和我立下军令状时,判若两地。
黑豆藤蔓虽然依旧顽强地铺展着,但叶片也开始出现焦黄的边缘,无力地耷拉着。
而那些可怜的粟米,大部分已经彻底枯死,像一堆干草,只有零星几株,还勉强挂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绿意。
放眼望去,整个小沛的郊野,都是一片枯黄。
这片刘备赖以生存的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