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天光亮的早。
镇东头那棵大槐树下的早市已是人声鼎沸,水灵灵的青菜、还带着泥土的萝卜、活蹦乱跳的河鲜、以及各式各样的日常用品摆满了道路两侧。
几个相熟的妇人挎着菜篮,一边精挑细选,一边交换着镇上最新鲜的谈资,这是清水镇每日伊始最富生机的信息集散地。
“瞧见没?今早我路过归云客栈,秦掌柜那脸色,红润得跟擦了胭脂似的!
啧,看来林大夫这‘药’开得是真对症!”
一个穿着藏青布裙的妇人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说道,引来一阵心照不宣的低笑。
“可不是嘛!
前两天晚上看戏,我可瞧得真真儿的,两人虽没挨着坐,但那眼神啊,黏糊得能拉丝儿!”
另一个快嘴的李婶立刻接口,语气里满是洞察一切的得意,“要我说啊,这层窗户纸迟早得捅破,就看他俩谁先绷不住!”
“年轻人脸皮薄呗!”
第三个妇人总结道,随即话锋一转,“哎,说到看戏,那晚的《狸猫换太子》是真不错,那老生嗓子亮堂!
就是我家那口子,看到一半就鼾声如雷,真是煞风景!”
众人一阵哄笑,话题又从风月情长转到了家长里短、戏剧评说。
聊着聊着,便自然而然地提到了即将到来的中元节。
“眼瞅着就要中元节了,今年你们家准备去哪儿烧纸?”
李婶问道,手里拿起一把小葱掂量着。
“老地方呗,镇子南边那条小河沟旁,清净。
得给我那早走的公婆多备些金银元宝,他们在下面手头也宽裕点。”
“我们打算去西山脚,听说那儿离‘那边’近,心意容易到。
还得给路边的孤魂野鬼也撒点纸钱,积点阴德……”
这时,众人的目光落在了旁边一位穿着绸缎衣裙、气质明显与其他妇人不同的中年女子身上,她正是周文博的母亲,周夫人。
只是她今日眉宇间锁着一缕挥之不去的愁云,挑选蔬菜也有些心不在焉。
“周夫人,”
李婶关切地凑近,“文博少爷……这几日可好些了?瞧着您这脸色,是不是孩子还没缓过劲儿来?”
周夫人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一根黄瓜又放回了摊上,愁容满面:“快别提了!
还是那样!
整天没精打采的,饭也吃得少,把自己关在房里,要么对着账本呆,要么就望着窗外愣神。
问他怎么了,只说没事。
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蔫儿过,真是愁死我了!”
她语气里充满了母亲的焦虑与无助。
几个妇人交换了一下同情的眼神。
她们或多或少都听说了周家少爷似乎情场受挫,具体缘由不清,但看他这模样,怕是病得不轻。
“这孩子,心思重啊。”
一个年纪稍长的婆婆拍了拍周夫人的手,“年轻人,谁还没个钻牛角尖的时候?光靠他自己闷着可不行,得有人开解开解。”
快嘴李婶眼睛一亮,立刻献计:“对啊!
周夫人,您怎么没想到去找秦掌柜或者林大夫呢?文博少爷跟他们都熟络!
秦掌柜爽利,会开导人;林大夫就更不用说了,医术好,人也沉稳,说话在理儿!
让他们去跟文博少爷聊聊,保不齐比咱们在这儿干着急强!”
周夫人一听,如同拨云见日,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对对对!
李婶你说得在理!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这就去,先去归云客栈找月娥说道说道!”
她也顾不上买菜了,提着空篮子,匆匆忙忙便朝着归云客栈的方向赶去。
…………
与此同时,济世堂内已开始了新一日的忙碌。
药香弥漫,闻之令人心神宁静。
王老郎中端坐在诊案后,为前来求诊的镇民号脉,神情专注。
而林安则在一旁的药柜前,一边熟练地按照师父开出的方子抓药、称量、包好,一边不时低声回答身边阿竹提出的问题。
经过老鸦坡的生死考验与这段时间的沉淀,王老郎中明显对两个徒弟的要求更加严格了。
尤其是对林安,除了日常问诊,还会抽出时间考校他更深奥的医理,让他研读那些藏在箱底、纸张都泛黄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