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清楚你便是曾令荃。
」
「你定是认错人了,我不过是他的亲兵。
」曾令荃急忙辩解,声线却难掩慌乱,「世子早已战死,是被狄酋小那颜在阵前砍杀的。
」
「哈哈。
」李云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这般忍辱负重,不惜被俘,不惜被在面上烙下囚印,不就是为了活下去吗?倘若此刻,我将你的真实身份告知小那颜,你觉得他会不会根本懒得验证,直接将你斩杀?」
曾令荃闻言,反倒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满是决绝与不屑:「你既能说大庆话,又身着北狄服饰,到底是哪方的鹰犬?啐!
」他猛地一口浓痰啐向李云苏,正落在她的脚边,随即怒目圆睁,嘶吼道:「北狄走狗!
」
李云苏微微收了收脚,目光冷静地看着曾令荃,只见他脖颈处青筋暴起,满脸愤懑。
她缓缓开口:「你父亲,那可是堂堂大庆镇北侯,带着皇命奔赴阵前。
可要兵,御马监陈保把控着腾骧卫;要粮,还是那陈保掌控着粮草。
如此情形,这仗该如何打?我虽不知你们为何要前往鸡鸣驿,但以你父亲从隆裕四十年起便镇守宣化数十年,直至绍绪朝才返回京城,他岂会不知鸡鸣驿的洋河白桥若遭遇伏击,必定败多胜少?放着宣化不攻,你们非要走那条道,究竟所为何事?若说你们是想抄到后方,出其不意,可你们的正面部队在哪里?既无正面进攻,又无侧面接应,这仗到底是谁将你坑在了此处?你骂我是北狄走狗,呵,我可从未坑害过同袍!
」
曾令荃怔怔地望着李云苏,心中满是惊疑。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女子为何对父亲的情况如此熟悉,对保安州城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难道她在父亲身边安插了眼线?亦或是在陈保身边有伏手?
李云苏站起身来,背对着他,声音低沉而沉重:「如今你也该知道了,怀安城早已沦陷。
在七月卅日,就已经被攻破了。
你可曾见过东门外那高耸的京观?足足高五丈,堆积的都是我大庆的子民。
你又可看过怀安城的护城河?如今早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曾令荃,质问道:「大同镇的兵呢?他们的军队究竟在哪里?怀安城距离大同镇天城卫不过八十里。
你可知晓,怀安以北的西阳河堡丶渡口堡丶李信屯堡等数座堡城,如今已是尸横遍野!
我亲眼所见,那里暗血涂城,残垣断壁,一片死寂!
你告诉我,小那颜的兵究竟是从何处进入我大庆的?大同的兵又在何方?」
曾令荃闻言,头颅缓缓低垂,绑缚着的双手微微颤抖。
刚才因愤怒而崩裂的伤口,此刻鲜血正顺着口子汩汩流出,血滴落在砖上,出「嗒嗒」的声响,格外刺耳。
一滴温热的液体突然砸落在他的脚背上,他这才惊觉,自己竟已泪流满面。
泪水混着颊边淌下的血,在锁骨处积成了浅浅的洼。
「曾令荃。
」李云苏放低了声音,轻声唤道。
曾令荃缓缓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声音也有些沙哑:「你究竟……想要什麽?」
「我要见你的父亲,镇北侯曾达!
」
「见我父亲?他如今自身都难保……」
「只有我现在见到他,才能救他,救大庆!
」
曾令荃突然厉声喝道:「陈保乃是御马监掌印,更是监军!
你一介女流,凭什麽动他?!
」
李云苏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整个内监之中,除了御马监,皆在司礼监掌印邓修翼的掌控之下,不是吗?只要杀了陈保,即便再换一个监军来,那也绝不是原来的陈保了。
你以为仅凭你父亲的奏报,皇帝就会将腾骧卫交给他?你以为皇帝对绍绪六年,你们在宣化秋獮时对二皇子所做之事一无所知?」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曾令荃的心头,让他自脚底到头皮都泛起阵阵寒意。
在这个女子面前,他感觉自己所有的隐秘都无所遁形。
「你是……你是……邓修翼的人?」曾令荃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