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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
」
于是姜白石便单独进了御书房。
「姜白石,如今只你一人,你便畅所欲言。
」皇帝道。
姜白石抬头看了皇帝一眼,目光回转时,瞥过了邓修翼,只见邓修翼面无表情,只是垂目躬身立着。
他知道一定是各位重臣走后,皇帝问了邓修翼一些话,所以才把他又召了进来。
他想起之前便是奏对后,皇帝才同意陈保带着腾骧卫四万兵马去了宣化,于是他决定赌一把邓修翼会帮自己。
「回陛下,臣疑宣化丶大同奏报北狄兵马数目有误。
自隆裕朝至今,北狄哪来二十五万兵力?而两镇虚报之目的一来为邀战功,一来为拖延。
北狄此来当是劫掠粮草过冬。
劫掠过后,必当北返。
两镇当是为了拖延战时,以请求增兵,逼中枢四方调兵。
譬如若从蓟镇调兵,十日后到。
若从京营调,则五日后到。
恐此时北狄已经扬长而去矣。
」说着姜白石跪下道:「陛下,尤其大同,既已现有北狄兵马逡巡,不战不拦,臣实不明为何如此?伏祈陛下谅臣恳切之心,边将骄悍,勋贵畏葸。
」说着,姜白石竟老泪纵横起来。
皇帝并不叫他起身,而是追问,「如今没人,你便说当如何办?不要有顾忌。
」
「请陛下命大同出击!
」姜白石膝行半步,指尖点向御案上的舆图,「大同奏报言,北狄西路五万在大同北境逡巡,其营地必沿苍头河谷分布。
此河谷宽二百里,秋草丰茂却无险可守。
大同若出威远堡,经玉林卫西进,焚毁河谷草场,北狄马无食必退!
大同现有兵十三万,然采凉山防线可留三万固守,臣请调五万精锐出塞,沿途堡寨如得胜堡丶镇羌堡均可为后援,绝无空虚之患!
」
皇帝手指敲击着舆图上的怀来城:「你说陈保与曾达合兵,则怀来空虚。
怀来与保安州相隔三十里,如何呼应?」
「陛下明鉴!
」姜白石叩道,「怀来控洋河河谷,保安州扼桑乾河源,两城如铁钳锁北狄南下之路。
臣已算定:陈保率腾骧卫骑兵三千守怀来,另七千于城外妫水河畔扎营,另外两万腾骧卫骑兵交付曾达;曾达率宣府兵一万驻保安州,分五千扼守土木堡粮道。
此三地形成三角,北狄若攻其一,另两军可沿河谷驰救!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曾达手中若控两万五千腾骧精锐,则可对围宣化之北狄兵马实行骚扰,使其无暇西顾。
进则可攻打北狄兵马,退则可守深井堡等诸多堡城免受劫掠。
」
「居庸关如何布防?」皇帝的目光移向那道蜿蜒的山脉。
「臣请京营一万步军进驻居庸关!
」姜白石指向舆图上两山夹峙的隘口,「此关四重关门皆嵌于太行丶燕山交汇处,最窄处仅五丈,两侧山峰海拔千丈。
臣已令工部将佛郎机炮六十门置于东西两山,北狄若攻关,必成瓮中之鳖!
」他又指向东北方向,「永昌伯从蓟镇出兵,三日内可抵永宁城——此城背靠燕山,前临妫水河,控制四海冶堡至居庸关的通道,可断北狄东路补给。
」
御书房内,皇帝用指叩着桌面,似在盘算,姜白石的声音陡然沉重:「陛下,北狄此来只为抢收洋河河谷夏粮。
若大同焚毁苍头河谷草场,宣化扼守桑乾丶洋河要隘,居庸关截断其南侵之路,不出十日,北狄必因马瘦粮绝北返!
」他猛地以头触地,「臣三策皆赖地利:威远堡烧荒断其马食,怀保合兵锁其咽喉,居庸陈炮阻其归路,此乃以地理制游牧之法!
臣非不忠心用事,只是此三策皆需乾纲独断也。
」
皇帝盯着舆图上蜿蜒的长城线,良久,指尖重重按在大同镇位置:「准奏。
令大同总兵秦烈三日内出威远堡,沿苍头河谷烧荒三十里;传陈保,腾骧卫骑兵不得死守怀来,须派游骑袭扰北狄粮道;永昌伯卫定方从蓟镇出兵,抵达永宁城;京营即刻开赴居庸关,违令者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