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绪七年,六月廿八日,御书房。
开封事毕,工部左侍郎沈佑臣和永昌伯卫定方返京了。
绍绪帝在御书房听两人奏报,邓修翼站在一旁侍立。
此时,沈佑臣已经知道了陈保给皇帝的调查汇报中,将潘家年之恶轻描淡写地开脱掉了。
但是他和董伯醇也没有收到皇帝申斥,所以他一时也搞不清楚皇帝到底是什麽意图。
所以他便只讲了董伯醇如何赈灾丶安置灾民,自己如何修堤的过程。
听罢,皇帝点了点头道:「爱卿辛苦了!
如今这黄河大堤可保几年?」
邓修翼知道,皇帝心疼银子了。
「回陛下,若平日勤加稽勘,及时修补,可保数十年不毁。
」沈佑臣的回禀给自己留了后路,但他不知道这个回禀直接坑死了开封知府董伯醇。
「好!
」皇帝一听数十年,便觉得自己的银子没有打水漂。
然后皇帝就让两人告退了。
出御书房时,卫定方和邓修翼对了一个眼神,邓修翼知道李义去过永昌伯府了。
等他们走了,皇帝道:「董伯醇可恨!
」
邓修翼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明白了皇帝这话的意思,「勤加稽勘,及时修补」,成为了压死董伯醇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为陈保回来说的便是,若大堤修时就有问题,董伯醇怎麽能不知道?所以不是潘家年的问题,就是董伯醇没有预警到黄河会决堤罢了。
……
镇北侯府。
自从裴世韫避开曾令荣之后,曾令荣索性命人将他抬去书房,而裴世韫也不进内室,她讨厌那里曾令荣的气息,讨厌那个房间里面的一切回忆,她只在东暖阁住着。
总体来说,裴世韫日子过得还算舒心,只是婆母常来规训,让她要去书房照料曾令荣。
每次婆母来时,裴世韫便乖巧应下,然后装装样子去曾令荣的书房送一盏熬好的汤,便算是尽了心。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曾令荣已经不再在意她到底来不来。
于是,夫妻两人过的就和陌生人一样。
那日申时三刻,便是如此,裴世韫令丫鬟端着汤,去曾令荣的书房,却看见书房门紧闭,门口还有个小厮把门。
「佑安,你在门口做什麽?佐宁呢?」
佑安看到裴世韫来,一阵惊慌,然后连忙大声说:「回三少奶奶,少爷今日不便。
」
裴世韫皱了一下眉头,侧耳听了一下,书房里面没有传出什麽声音来,便以为曾令荣在午休,于是便对自己的丫鬟说:「锦屏,你把汤给佑安。
佑安,此汤温补,若少爷睡了,你便放小厨房上温着,等少爷醒来用下。
」
「是。
」佑安急急忙忙过来接,差点撞上锦屏递出的方盘,裴世韫只觉得他毛躁。
这时,房中突然传出一声好似椅子踢倒的声音,跟着便是杯盏碎裂在地上的声音。
裴世韫心中一惊,莫非曾令荣从床上摔了下来,便连忙要去开门。
佑安手中端着方盘,用身子挡在门口,不让裴世韫进。
「佑安,你做什麽?少爷一个人在里面,如有什麽事怎麽办?」裴世韫呵斥着曾令荣的小厮。
「我没事!
」曾令荣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裴世韫正待开口,她又听到一阵杯盏碎地的声音,无论她对曾令荣再怎麽没有感情,此时她都放不下心,马上走。
于是她推开了佑安,锦屏也一起帮忙,裴世韫推开了门。
映入她眼帘的一幕,让她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一个上身只穿着主腰的丫鬟,双手被反绑着,脖子上系着一根绳索。
这个丫鬟躺倒在地,脚边正是床头的矮桌,而矮桌已经被踢倒,桌上的茶壶和杯子都已经碎了一地。
只见丫鬟口中被塞着汗巾,眼中满是泪水看向她,身上布满笞打后的红印。
而曾令荣,则靠着床头坐在床上,一手死死拽着绳子,一手拿着笞条。
门被推开的一刻,那个丫鬟拼命向她爬来,却被绳索死死勒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佐宁则站在丫鬟身边,用脚踩着她的腰。
看到裴世韫推开门后,他眼神躲闪,脚尖微微颤抖。
而曾令荣的表情从惊恐,慢慢转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