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太子詹事府便接到了司礼监来的告知,良妃病了,朔日拜会取消。
「殿下,此事蹊跷。
」杨卓对着太子道,「昨日递交朔拜时,未听司礼监朱原吉提及娘娘生病了。
只一日,便突变,恐内廷有变。
」杨卓在朝中多年,对这种变化还是有一定敏感性的。
「杨掌院可能打听一二?」太子道。
「可请都察院调取太医院记录,便可知道良妃娘娘到底是否病了。
」
「请杨掌院运筹。
」
一个时辰后,杨卓便带来了王昙望和袁罡的消息和判断。
五月廿八日,良妃并未召太医院任何御医,也未有任何医案记录。
「殿下,恐怕是张瑞嫔案馀波。
娘娘到底有无卷入风波?」杨卓急切地问。
外朝官员最怕的就是内廷妇人妄动,波及国本。
「母妃向来仁慈沉稳,如何能做得这种事情?」
「那是便是有人构陷?」
太子震动,他真不知道有人居然会在内廷用力。
自去年秋獮,二皇子腿跛之后,他便没有了威胁,这半年过的很是舒心。
他明显感觉到父皇对他钳制便少,很多国政都以尊重他的意见为要。
这突生的变故,让他又开始惶惶然。
太子捏紧案角,指节泛白:「若真有人构陷,为何偏在此时?掌院,那我们当如何?」
「先不动,最好能有确切消息,以不变应万变。
」
六月初一,大朝会后,御书房。
「陛下,良妃宫中之人皆已盘查,事情原委已然清晰。
四月孙贵人得陛下赏赐后,延晖阁一宫女便向良妃身边心腹大宫女绿枝禀告。
绿枝自言为良妃计,一个人筹划了此事。
她与周顺协商,周顺便是小林子供出之人,亦是当日奴婢去良妃宫中,触柱之人。
周顺提议可从内官监得到同样的白鹅卵石,谋划张瑞嫔流产,嫁祸孙贵人。
周顺自言认识淑妃宫中小林子,并知道小林子认识内官监小槐子,只是不知道如何让小林子行事。
绿枝告知小林子和景阳宫侍琼私结菜户。
于是周顺便以此要挟小林子。
待拿到白鹅卵石后,交与绿枝。
那日张瑞嫔给皇后娘娘晨省,绿枝恰在边上,得知张瑞嫔之后要去御花园,绿枝便去运筹。
」
邓修翼波澜不惊地说着,心里却是对良妃宫中所有的事情,深深忧虑。
「为良妃计?一人筹划?良妃不知此事?」皇帝追问。
「陛下,绿枝丶周顺两人都言,良妃不知。
」邓修翼继续平和地说,果然如他所料,皇帝不会放过。
「混帐!
」皇帝气地直拍桌子。
「陛下息怒。
」邓修翼伏倒在地。
「那此事,太子可知?」皇帝盯着邓修翼问。
「回陛下,良妃尚且不知,太子又如何知道。
主谋实乃绿枝与周顺。
」邓修翼道。
「你信?一个宫女,一个内监能筹划谋害皇嗣之事?晨省之时,绿枝一人离开,良妃不知?」
邓修翼不说话,此事牵涉到了良妃,皇帝必然要筹谋到太子身上。
而太子?邓修翼只觉得可怜。
再想到自己和李云苏为了兑现河东庇护李云璜之恩,想方设法让太子迁宫,如今却因为良妃的愚蠢,这事要弄到太子身上,那此前种种究竟是所为何来?
「邓修翼,你为什麽不说话?你这差当得是愈好了!
」皇帝的怒火便冲着邓修翼而去。
「陛下,非奴婢没有猜测,只是目前只有如是。
」
「那你便说说你的猜测!
」皇帝继续逼着邓修翼。
「陛下英明,虽绿枝与周顺一口咬死,都是自己筹谋,良妃不知。
但内宫行走,不禀主,已然背主,那又何必筹谋谋害皇嗣大罪?则良妃应知晓,也当是默许。
然出口入耳,定无证据。
无证而罪太子生母,恐前朝汹汹。
故,奴婢以为不如另寻他由。
为陛下计,此时不当大动,需缓缓筹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