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绪七年,五月廿八日,锦衣卫
邓修翼面无表情地看着小林子的刑讯过程,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冷了。
想当年,他可是一个看到小全子被张齐虐待,便会想办法护一护的人。
如今他细想起来,自己手上都已经沾满了好多人的血。
他喝着温水,背上的箭伤还有一点点的隐痛。
小林子的嘴很硬,一直只说不知道。
司礼监搜查了他的住处,找不到那块从内官监拿出来的白鹅卵石。
问他拿的石头去了哪里,他只说扔了。
邓修翼颀长的手指点着桌子,细细在想小林子为什麽死不开口。
如此看来,应该是宫中有高位嫔妃参与了这个事。
对小林子来说,自己供出是死,不供出也是死,那还不如不要供出为宜。
想到此节,邓修翼便从刑房出来了。
他召来了安达问:「这个小林子,除了小槐子外,可有其他同乡?他在淑妃宫中,和谁人同住?」
安达报了三个人名,两个是小林子的同乡,另一个是和小林子同住之人。
邓修翼下令,将三人带来锦衣卫。
等三人到后,铁坚问邓修翼审什麽?邓修翼轻轻说了一句「软肋」。
不多久,铁坚便来告诉邓修翼高嫔景阳宫中一个宫女的名字,侍琼。
她是小林子的菜户。
子时,侍琼被从宫中带到了锦衣卫。
邓修翼让人给小林子泼了冷水,弄醒了小林子,然后推着被绑着,堵了嘴的侍琼进了刑房。
侍琼挣扎着向小林子扑去,被安达一把拉住,绳子深深勒进了她的身体中。
小林子浑身抖,大叫「你们放开她。
」。
邓修翼温温道:「小林子,你终是要死的。
这点你明白,我也明白。
现在的问题是,你希望她生?死?还是生不如死?」
「掌家,求您放过她。
」小林子哭着对着邓修翼求道。
「我没有拿到我想要得到的,我为什麽要放她?」
「她什麽都不知道,她跟这个事情没有关系。
」小林子双手被绑,跺着脚道。
邓修翼挥了一下手,侍琼便被司礼监的小火者拖了出去。
侍琼一路挣扎,落下了一只鞋子。
邓修翼捡起了这只鞋子,走到了小林子前面,道:「你要知道,司礼监管着教坊司。
死多容易,你可知道生不如死,是什麽滋味?」
小林子一下子便崩溃了,大哭道:「掌家,我说!
我说!
求您放过她。
」
邓修翼便走出了刑房,后面的事情交给了安达。
他站在庭院里面,手里紧紧攥着那只绣花鞋,捏皱的不只那鞋,还有他自己。
五月廿九日,御书房。
处理完孙贵人的事后,邓修翼便去了御书房。
因为小林子说出的幕后主使人居然是良妃,良妃先是高位嫔妃,更重要的是她是太子生母,这便必须要皇帝定夺了。
「她?」皇帝觉得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陛下,尚无定论。
小林子这样指认,并不代表一定是良妃指使。
只是小林子的指认牵涉面太多,恐不能只从良妃宫中带走一人。
」
绍绪帝点了点头,「那便把她宫中之人都带去锦衣卫拷问。
」
「陛下,这便是奴婢为难之处。
毕竟事涉东宫母妃,现下又是白日里,良妃宫中有太监八名丶宫女十四人,另还有相关值殿丶差役等内监十馀人。
若将这些人等都带出西华门,送去锦衣卫,则未免喧哗,惹朝臣侧目。
」
「那你待如何?」
「奴婢提议,用东安门外那块内库旧厂子,那里本是放置安南贡品的闲置库房。
请铁大人带锦衣卫来此刑讯。
一来,不惹人注意,二来,往来御前方便。
」
绍绪帝想到了太子,又想到了朝臣,这些人放锦衣卫去,一旦消息走漏,那些文官不仅要上摺子劝诫他修仁德了,太子周围的那波人可能更要生事。
如今事态未明,怎麽能让臣子们知道?皇家脸面何在?
「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