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修翼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四月三日上午了,他趴着,睁开眼,屋中没有一人。
后背上生疼,他也不想动,他便就这样趴着,回想他昏过去前胡太医的最后一句话:「小姐从淮安去开封路上,大腿内侧全部磨破,便是自己用盐水清洗的伤口。
如今你也要受这个罪,你们两个,还真是……」他想去怀里摸香囊,突然现自己身上除了包扎的白布,并无衣服。
他猛的一惊,抬起身子,又是一阵生疼,逼着他伏下身子。
「来人。
」邓修翼喊了一声,如今小全子也受了伤,并没有人回应他。
邓修翼转头看见床边有一盏茶杯,他伸手,将茶杯扇碎在地,出了清脆的声音。
门外曹应秋听到了声音,赶紧进了屋,「师傅,我就出去了一会。
」
「无妨,应秋可曾见到我的香囊?」
「噢,师傅在这。
」曹应秋从旁边衣架上取过香囊递给邓修翼。
邓修翼接过香囊抓在手里,狂跳的心慢慢安静下来。
曹应秋收拾着地上的茶杯碎片。
「小心,别扎到手。
」邓修翼提醒了一句。
「嗯,师傅放心。
」曹应秋很快将茶杯碎片打扫乾净,坐在床边,「师傅可饿?渴不渴?」
「我不饿,有点渴。
」
曹应秋给邓修翼倒了水,邓修翼艰难地抬头喝水。
「御前可有事?」
「陛下问到您遇刺的事,原吉兄去回的。
陛下盛怒,传旨以后您再出宫办事让锦衣卫护卫。
还有,陛下不许您再骑马了。
」
邓修翼太了解皇帝这个人了,他可以打,但是别人不可以打他的人。
他可以杀,但是别人不可以杀他的人。
他以身为试,一来想知道到底谁想杀他,二来就是想借陛下的势。
如今这两个目的都达到了,邓修翼自觉不亏。
「应秋,你去一趟太医院,请胡太医来。
」
「是。
」
一会胡太医就来了,曹应秋出去把门。
胡太医进来第一件事,便是摸他的额头。
没有烧,甚好。
「你说三小姐从淮安去开封事,后来可还有其他事?」邓修翼第一句话问的便是这个。
「我的祖宗,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小姐这事都快一年了!
」胡太医哭笑不得。
邓修翼低下头,道:「如今我出不了宫,若三小姐有事,你不要瞒我。
」
「你要知道小姐什麽事?」
「我……」邓修翼张口结舌,是啊,他要知道苏苏的什麽事?他凭什麽知道关于苏苏的事?
胡太医看他的样子,心中亦是恻隐。
他和商嬷嬷往来甚多,商嬷嬷都告诉了他。
甜井胡同的人都甚感念邓修翼几次舍命救李云苏,也知道李云苏和邓修翼之间的互相牵挂。
以前一切信息都是围绕甜井胡同中转的,如今随着年初邓修翼给李云苏去信后,李云苏亦无信来。
甜井胡同更多的作用便是通过胡太医将京城的消息传到李仁处,而李仁处偶尔也会传来李云苏的消息,却不如以前了。
「小姐去北狄了。
此时当在朔州,或者出杀虎口了。
」胡太医说。
一听到朔州,邓修翼便着急了,「请传消息给三小姐,要杀我之人便是秦烈。
她在朔州,正在大同治下,万事小心!
」
胡太医看着邓修翼问:「我要不要告诉小姐,你中箭了?」
「不要!
」邓修翼急切抬头盯着胡太医说。
「只要她平安就好。
」说完邓修翼低下了头,将脸埋在枕头里。
「唉,那你要快点好」,胡太医道。
「嗯」,邓修翼不抬头。
四月一日时,李信疏通了所有朔州卫上指挥使下至百户的关系,已经顺利带着李云苏等和货物,出了杀虎口。
出朔州时,李信被守关的边将狠狠勒索了一把,不过李云苏并不介意。
李云苏骑在马上,回望身后的杀虎口,只见黄土山梁如浪涛般起伏,褐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