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绪七年,四月十六日,盛京。
陈保回京了,当日他梳洗完,便进宫见绍绪帝了。
「陛下,奴婢回来了。
」看到皇帝的那一刻,陈保突然有一股鼻酸。
潘家年做事的不尽心,沈佑臣丶董伯醇河东清流文人的不尊皇权,还有卫定方这样世袭罔替的傲慢,都让陈保觉得陛下太不容易了。
什麽「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的心中只有自己的利丶名丶权丶贵。
他们的眼中哪有陛下?
「陈保,黄河大堤到底怎麽回事?」绍绪帝没有感受到陈保的情绪波动,而是直接切入正题。
「回陛下,潘家年有失,董伯醇可恨!
」陈保道。
这个结果出乎了皇帝的意料。
他本来以为,要不就是潘家年修堤有问题,要不就是董伯醇甩锅给潘家年,而沈佑臣丶卫定方都帮着董伯醇。
怎麽能两边都有问题?
陈保还想张口解释,只见绍绪帝抬手示意他稍等。
「宣邓修翼!
」绍绪帝道。
陈保一愣!
邓修翼又没有去开封,宣他干嘛?
小内监匆匆赶了出去,一会带着伤的邓修翼来了。
「奴婢邓修翼叩见陛下」,邓修翼刚想下跪,「免,站着说话吧」,皇帝直接免了他的礼。
陈保又一惊!
自己离京这一个月,皇帝和邓修翼之间又生了什麽?
「谢陛下!
」邓修翼温温地道了谢,站在了一边。
「陈保,你详细说来。
」
「是。
」陈保收拾了心情,便把在开封看到的一切都如实告诉了皇帝。
他没有隐瞒第一天在开封受到的怠慢,但是他也没有隐瞒沈佑臣去查堤了丶董伯醇去赈灾了丶卫定方去巡漕运了。
他没有隐瞒在大堤上看到的淋灰不实丶石料疏松,但是他也没有隐瞒沈佑臣在大堤上一寸一寸去夯实的治堤。
他没有隐瞒他认为董伯醇不可能不知道潘家年绍绪四年修堤有问题,他也没有隐瞒董伯醇当机立断开城放民的决断丶事后赈灾的尽心。
邓修翼听他一一讲来,还是对陈保有一分尊重的。
邓修翼皱眉的是,陈保为什麽要为潘家年开脱,开封出了那麽大的事,潘家年不是恶吗?若没有潘家年修堤的问题,哪来后面董伯醇知情不报的问题?而且,根据张永望死前的弹劾,潘家年受贿的钱,不是从黄河修堤银子来,还能从哪里来?
「那你认为当如何处置潘家年?」绍绪帝问。
「罚俸丶申斥!
」陈保斩钉截铁地说。
邓修翼看了陈保一眼。
绍绪帝没有说话。
这时陈保跟进道:「开封知府董伯醇,虽此次开封受灾救灾有功,但其知大堤有问题却不报,黄河凌汛生后无防备,当外察降级。
」
绍绪帝看了一眼陈保,还是没有说话。
「陈保,你辛苦了,先退下吧。
」绍绪帝道。
「陛下……」陈保还待说什麽,却被皇帝打住。
「先退下吧。
」绍绪帝道。
「是。
」陈保告退。
「你怎麽看?」皇帝问邓修翼。
「陈掌印亲自到了现场,一一察看,所言当不虚。
奴婢以为,可按陈掌印所言处罚。
」
「噢?」
「陛下,此时不宜一边倒。
」邓修翼低头道。
邓修翼不知道开封到底生了什麽,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去保董伯醇。
因为他直觉陈保的行为不正常,而不正常的背后肯定有人在布局,他不能跳出来,暴露自己。
「若潘家年去职,风宪失衡。
」
邓修翼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局还是没做成,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麽。
绍绪帝听完,便明白邓修翼什麽意思了,于是点了点道:「也罢。
」
潘家年就此躲过了一劫,而陈保作为被皇帝派去开封查证的内宦,成为了朝臣重点弹劾的对象,一时之间科道奏章如雪花纷纷,尤其河东派的官员。
而陈保听到朝臣们对他的辱骂,他心中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