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绪七年,二月廿日,御书房
今日早朝后,邓修翼没有回司礼监,而是跟着皇帝回了御书房,然后安安静静在御案下跪着给奏摺批红。
皇帝看着先前已经批好的奏摺,掠过摺子的上方,看到了穿着飞鱼服系着玉带的邓修翼。
皇帝仔细去看他的腰,那玉带勒在他的腰上,也不知道他这麽跪着,是不是勒得很疼?从去岁九月廿五日,邓修翼做司礼监掌印后,他这样在御书房给奏摺批红的日子就变少很多。
一般都是散朝那日常在,平日少在。
皇帝也奇怪他去做什麽了。
派去盯着他的人说,邓修翼一直在看卷宗,然后二十四监常有事请示,之前又忙选秀事。
翻过年后,邓修翼便一直在核帐。
不过即便如此,所有从内阁转来需要批覆的摺子倒是一点都没有什麽问题,皇帝还常能从措辞中,看出邓修翼的影子。
于是皇帝渐渐放下了心。
于是邓修翼在,今日在御书房的奏摺处理效率大大提升,即便是朝会之日摺子量大,未到巳时,也都处理完毕。
邓修翼便让朱原吉抱着这些摺子里面了御书房,而自己则留了下来。
「陛下」,邓修翼跪在大殿上,向皇帝叩头,「奴婢有奏。
」
「起来讲。
」
「请陛下先屏退左右!
」邓修翼还是温和说话,邓修翼还是跪着。
皇帝目光转了一下,然后向甘林挥手,甘林带着殿中所有人,离开了御书房。
「如此慎重,是什麽大事?」
这时邓修翼从袖中拿出了奏启,双手举托过顶,道:「陛下,奴婢自去岁九月底接任司礼监掌印来,核查了自绍绪二年至绍绪六年内库所有帐目。
帐目混乱,不忍目睹。
此乃帐目错乱之列目,奴婢想整顿内库财务。
」
皇帝喉结一动,没有立刻说话,这种事务的整顿往往意味着很多东西,邓修翼是不是有了什麽别样的心思?于是两人,一个跪着托举着奏启,一个坐着手指在捻动,大殿内安静了很是片刻。
最终皇帝想,无论如何先看看帐目到底出了什麽问题,便道:「呈上来。
」
邓修翼略略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可能跪得时间有点长,他的身子稍微晃了一下,但是他很快稳住,上前,将奏启递到了御案上。
皇帝打开了奏启,道:「朕边看,你边说。
」
「是」,邓修翼躬身站在御案前,道:「自绍绪二年至绍绪六年间,内库收入数目约在二百万两至二百四十万两。
绍绪二年最高,为两百四十万两。
绍绪四年最低,为二百万两。
陛下内库收入赖皇庄丶矿山丶商铺丶苑囿变卖丶草料等,其中皇庄为大头。
皇庄收入需仰天时,岁入起伏亦是常态,本无可厚非。
所谓掌度支重在开源节流,若源头起伏,节流则是重中之重。
奴婢核查帐目,现有的监司局帐目混乱不堪。
请陛下看。
」说着邓修翼便从刚才跪着的地方,拿出两本帐册递到御前,「这是银作局绍绪五年的帐,虽进列一本,出列一本,皆不按项目或日期排序,混乱不堪。
」然后邓修翼又拿出一本帐册道,「这是根据银作局所计之帐,按新的收支黄册之法,重新登记后的帐目。
则可现,绍绪五年银作局的帐竟有近两万两的缺口,而这两万两,不知所踪。
司苑局亦是如此,报多用少,截流实物,予以变卖。
变卖之后,少登,则银两亦不知所踪。
」
说完这些,邓修翼后退一步,再次跪下,道:「陛下,五年总帐,绍绪五年丶绍绪六年帐目之差额最为严重,想来当是朱公公病重后,下面各监司局心思浮动,朱公公无力一一甄别所致。
而其根本便在于各监司局之帐,收支周期混乱,记帐方式混乱,乃是根本。
故非同一制式,不足充万岁爷用度。
奴婢恳请陛下下旨,各监司局掌财大使统一按照司礼监新造收支黄册之法登帐。
唯如此,司礼监照磨所可一一核查帐目,为陛下守好钱袋子,护好内库根基。
」
邓修翼的这番话和那日在司礼监四人商议时,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