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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院使得了邓修翼的准信,便不再多言。
然后给邓修翼开了方子,关照好生养着。
绍绪七年,元月十日,司礼监
蒋宁带着整理好的帐目和整个内库的收支章程而来。
「掌家,小的能力有限,只能列出这些,请掌家责罚。
」蒋宁战战兢兢地递上了他写的奏启。
邓修翼示意朱原吉去接过这个奏启,道:「先起来说话。
」然后邓修翼也不看,只让朱原吉去看,顺便也当考校他。
「蒋掌印不必惊慌,先说说怎麽回事。
」邓修翼喝了一口温水。
「回掌家,内库收入头绪繁多,有皇庄子粒银,有草场丶马场收入银,有皇家商铺银,还有几处矿山收入银,分属司礼监丶内官监丶御马监等,可若要说只归这几处,那也不是。
譬如这司苑局,供着宫里的蔬果吃食,可余出的,他们尽可以卖去,然后按理该折银入库,可是这几年竟年入变少,实不可深查。
故小的能力有限,实只能列这些个章程来。
」蒋宁道。
「可这都是万岁爷的银子呐。
」邓修翼悠悠地说了一句。
蒋宁立刻满头大汗道:「请掌家指点。
」
「罢了,我先看着,回头再找蒋掌印磋商。
」
「是。
」说罢,蒋宁便如蒙大赦般地赶快告辞了。
这时朱原吉已经看完了蒋宁的奏启,对邓修翼说:「师傅,这个奏启基本避实就虚。
」
「可以料想,」邓修翼揉了揉眉,「牵涉监司局太多,蒋宁不敢言深。
」
「他自己的内官监更不乾净。
」
「司苑局丶银作局都是小钱,唯内官丶御马两监是大钱,」
「师傅,动财权风险太大。
」
「可若不动,陛下年年从户部拨银,去年长宁公主大婚,陛下又从户部调银二十万。
国家财政何以为计?」邓修翼道。
朱原吉惊讶地看着邓修翼,此时他才明白,为什麽邓修翼要费那麽大功夫去一个个帐去查,一本本册子去看。
明知拉拢蒋宁无果,仍如此勉力而为,他竟是为了让皇帝的内库能自给自足,不再任意调用户部财政,竟是为了国家计。
「原吉,开封黄河凌汛,赈灾还得花银,户部收支已经岌岌可危,若不从各处想办法……」邓修翼讲不下去了。
朱原吉掀起衣襟,直接向邓修翼跪下,磕了一个头道:「师傅,原吉实心感佩!
」
邓修翼从座位上起来,扶起朱原吉道:「你我还有待问丶应秋勉力而为吧。
你把他两人叫来,我们商议一下。
」
元月十一日,保定。
李云苏收到了邓修翼的信,她仔细读完,默默无语。
鹅毛雪片正扑打窗棂,木格纸上的冰花已凝出细白的棱纹,像极了邓修翼信里『安』字钩画。
她听见檐角铜铃在风雪中轻颤,碎玉般的声响混着炭火噼啪,忽然想起他去年曾在信中说过「甜井胡同雪落瓦当,天地凡人皆是留白」,而此刻这留白里,满是未说出口的「难」。
她捏着信笺的指尖在抖,信上的墨香混着她常用的鹅梨香,还带着午后研墨时的暖。
火盆里的炭块正吐着红芯,像极了他曾为她雕的梅花簪。
她从不知,原来邓修翼每次出宫都要冒如此大的风险。
她也不知,原来每一封邓修翼的信都是在甜井胡同写就。
她一直以为邓修翼从宫中写完,然后到了甜井胡同把信给了商嬷嬷即可,甚至她还以为每次邓修翼都是在宫中写好,去教坊司的时候,让小全子跑一趟甜井胡同即可。
她真的没有想到原来邓修翼如是之难。
她没有哭,只是坐在那里,对着窗外的大雪。
他日同淋雪,可算共白头?
想到这里,她连斗篷都没有穿,便跑出了屋子,站在院中,对着天空大声叫「邓修翼!
」。
天空中只有飘落的雪,没有任何人的回应。
「邓修翼。
」
一片雪花落下,正落进了她的杏花眼中,那一刻刺得她不得不眨一下眼睛。
眼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