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沐浴更衣。
此乃重中之重。
」月澄姑姑的语气变得更为严肃,「由尚寝局派遣得力女官全程侍奉。
尚仪局女官会调试水温,取露水三升,和以玫瑰花汁。
才人需褪尽衣衫,以特制香汤仔细洁净全身,肤之间,不得留一丝污垢丶一缕丝缠绕。
沐浴毕,尚服局女官以烘烤温热之大巾为才人彻底拭乾,不沾水汽。
而后,换上特制之素色寝袍,宽大无饰,只为实用。
髻需挽紧,以无饰木簪固定,务求承恩时不至散乱失仪。
全程尚仪局女官会全程监看。
廊下司礼监掌印或会听声验时,确保未逾三刻」
听到「褪尽衣衫」丶「监看」丶「仔细洁净全身」丶「司礼监掌印会听声验时」时,孙巧稚的脸颊瞬间红透,耳根滚烫,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她从未想过,侍寝竟要从如此赤身露体丶毫无尊严地接受陌生宫女的审视开始!
而且门外还有熟人邓修翼!
那份羞耻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死死低着头,不敢看月澄姑姑的眼睛,生怕对方看穿自己此刻的难堪与抗拒。
内心第一次涌起强烈的失望:如此严密检查,她如何能藏匿任何接近仇人的武器?
月澄姑姑仿佛没看到她的窘迫,继续用那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其四,背宫之仪。
此乃圣祖爷定下的铁律。
由圣上亲信之健壮驮妃太监,以特制『承恩被』将主子从头至脚严密包裹,背负至乾清宫寝殿。
途中,主子需安伏不动,不得出声,不得窥探。
」
「包裹……背负?」孙巧稚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想像着自己像个没有生命的包裹一样被捆缚丶运送,连看路的资格都没有!
这哪里是承恩,分明是押送囚犯!
内心的失望迅转化为冰冷的绝望:连行动自由都被彻底剥夺,视野被遮蔽,她连仇人寝殿的方位都无从得知,更遑论行刺?她感觉血液似乎都凉了半截。
月澄姑姑对她的震惊视若无睹,太多宫妃都是这麽过来的,只当她是不解规矩:「此乃为保圣躬安泰,才人当谨记遵行。
」
「其五,御前侍奉。
抵达龙榻,撤去锦被后,主子需自御榻外侧,匍匐而入内侧。
」月澄姑姑微微倾身,语气带着一丝告诫的意味,「切记,须自圣上脚下方向爬入,以示卑顺敬畏。
不得直视天颜,目光需垂落。
承恩之时,柔顺承泽,不得妄动,不得妄语,一切需顺应圣意,不得有丝毫拂逆。
圣意即天意,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
孙巧稚的脸色由红转白。
她仿佛看到自己像最低贱的奴婢一样,在他的脚下卑微爬行。
那份深入骨髓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之前的羞耻和震惊。
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在烛火通明丶帐外有人的情况下,以如此卑贱的姿态接近他,还要保持绝对的顺从和安静,她怎麽可能有机会动手?她甚至怀疑自己能否在那样的情境下控制住不扑上去撕咬的冲动。
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恨意在胸腔里翻搅。
月澄姑姑看着她骤然失血的面孔和微微颤抖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也只是平静地总结道:「其六,承恩毕退。
事毕,需同样匍匐退出御榻外侧,即刻由原驮妃太监以承恩被包裹送回本宫。
回宫后,需再次仔细沐浴洁身。
而彤史房女官,自会秉笔直书,记下主子承恩时日。
切记,不可留宿。
」
月澄姑姑说完,静室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她才缓缓道:「孙才人,此乃祖宗家法,宫闱铁律。
望你谨记于心,恪守不渝。
莫要存了旁的……不该有的心思。
」最后一句,语气平淡,却仿佛带着洞察一切的深意。
孙巧稚僵硬地福下身去,声音乾涩沙哑,几乎不成调:「谢……姑姑教诲。
巧稚……谨记。
」她抬起头时,脸上已无半分血色,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唯有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曾经因入宫而燃起的丶带着孤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