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绪五年,五月廿二日,御书房。
经过胡太医好生调理,邓修翼也努力让自己多吃一点,渐渐地邓修翼夜里也能安睡了,进食方面也有进益,脸上血色比往日更足一点。
绍绪帝看邓修翼确实比前几日好多了,也放下了给他指菜户的心。
太子离京已经一月,皇帝常召二皇子来御书房听政,不仅会听内阁及重臣和皇帝的商议,甚至皇帝批折时,也会给二皇子赐案椅同听。
御书房里,便是皇帝高坐在上,二皇子坐在皇帝左下,而二皇子对面,便是邓修翼跪着读内阁票拟之处。
因为二皇子在,邓修翼更加谨慎,以免有些话传出去,引朝堂争辩。
今日时,是太子从南边回的第一封摺子,邓修翼打开时,便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杨卓有没有教太子,又是怎麽教的。
这一路南行,不应该每到一处就回一封请安折吗?看摺子的内容,竟似太子一路南下,直到扬州时才回了第一封摺子。
这封摺子里面,太子主要讲的便是一路下来的见闻,看到了大运河的辽阔,更知漕运之重要。
路过黄河时,看到绍绪三年黄河泛滥留下的痕迹仍在,提醒皇帝黄河和运河交错处应再加派疏通,此处河道不够通畅,漕船拥挤,过河甚难。
过了黄河,他写的是,其实当时江苏受灾亦严重,不独徐州,延绵还包括淮安北部。
进入淮安后,他写的是番邦的店和交易,提醒皇帝要注意这些人中是否存在奸细侦知。
到了扬州,只说不日将核查田地。
邓修翼声音温缓,不带一丝感情,无喜无悲。
读罢,便不置一词,仿佛这是皇帝的家书,自己读已经是僭越。
皇帝偏头问二皇子:「你如何看?」
「回父皇,皇兄忧国忧民,为儿臣楷模。
父皇当嘉奖皇兄。
」
「邓修翼,你又如何看?」
邓修翼又叹了一口气,伏倒在地说:「回陛下,治大国若烹小鲜,太子从细节着眼,有理有据纲举目张,实我大庆之福。
」
邓修翼没有停顿,因为他知道皇帝不想听这个,如果就此停顿,估计不是申斥,便是罚跪了,所以紧跟着说:「然事有轻重缓急,处处着眼则处处需银。
譬如这番邦交易,殿下亦有云多新罗商人,新罗乃属国,可姑且一放,不必着眼。
再如这黄河泛滥事,有灾必须经年而缓。
哀民生,固当知小民亦有谋生之法,只需敕令地方牧守留意便罢。
牧民若以赈为唯一,则使万民惫懒,实不可取。
故,陛下只需回,知道了,便可。
」
皇帝笑了笑,回头又问二皇子:「可有长进?」
二皇子赶忙道:「儿臣受教!
邓公公实乃良师。
」
「二皇子谬赞,奴婢不敢!
」邓修翼赶快打住刘玄祉后面的话,他真不想再给自己添任何麻烦。
皇帝看了一眼邓修翼,接话道:「祉儿当常来御书房。
」
「是!
」二皇子赶快将目光转到皇帝这边。
邓修翼长吁了一口气。
这时,锦衣卫指挥使铁坚求见,皇帝便让二皇子走了。
……
「臣铁坚叩见陛下。
」
「何事?」
「回陛下,因陆大人事,臣领命监视良国公府和忠勇侯府。
昨日,忠勇侯府有轻骑出京,方向是南边,臣已派锦衣卫跟着去了。
」
「知道了。
」皇帝点了点头。
邓修翼偷瞄了皇帝一眼,皇帝的脸上似笑非笑。
……
五月廿七日,邓修翼去了城东的甜井胡同,商嬷嬷见他气色变好,很是高兴,拿出了李云苏来的信。
邓修翼笑着便打开了信,然后坐在桌边慢慢读了起来。
读着读着,这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变成了她的杏花眼。
邓修翼读了三遍,忍了很久,还是点开了火折。
刚想把信烧了,商嬷嬷抢了过来,拿走了火折。
火已燎到纸上,商嬷嬷竟直接用手去拍。
拍灭火时,还好没有烧到字。
商嬷嬷对着邓修翼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