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苏云苦笑了一下,眼神黯淡下去,“然后他说还有事,不能久留。
我那时腿伤作,又着烧,脑子昏沉沉的,只记得他转身要走时,我下意识地想拉住他问名字……结果只扯下了他腰间挂着的这枚玉佩。”
她拿起那枚刻着“纪”
字的玉佩,指尖轻轻抚过那个遒劲的字,“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风雪太大,我依旧没看清他的脸,只记得那双眼睛……很沉静,像寒潭。
他没说什么,只是把玉佩的绳子拽断,就大步走进了风雪里,再也没回头。”
苏云说完,沉默了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玉佩,眼神复杂难辨。
沈言看着她这副模样,哪里还猜不到?什么“路人甲”
,什么“萍水相逢”
,这分明是英雄救美后芳心暗许,然后美人惦记上了救命恩人,千里迢迢来寻夫的戏码啊!
“哦”
沈言故意拉长了调子,脸上露出促狭又了然的笑意,用手肘碰了碰苏云,“原来如此!
怪不得姐姐滞留帝都迟迟不走!
什么为了我的嗓子,那都是顺带的!
主要目的,是来找这位‘纪’公子,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的吧?啧啧啧,铁树开花,咱们苏云姐终于也寂寞了,想男人了?”
“沈小言!
你皮痒了是不是!”
苏云被他说得恼羞成怒,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伸手就去拧他的耳朵,“什么以身相许!
什么想男人!
我才看不上大昭这些墨迹的闷葫芦!
连脸都没看清,话都没说几句,谁知道他是圆是扁是老是少!
我找他,就是……就是想把玉佩还给他!
顺便……顺便道个谢!
仅此而已!”
她越说越急,越说越显得欲盖弥彰。
“是是是!
还玉佩!
道个谢!”
沈言一边躲闪,一边笑嘻嘻地顺着她的话说,但那挤眉弄眼的表情分明写着“我信你个鬼”
,“那姐姐,这茫茫人海,就凭一个‘纪’字,你怎么找啊?帝都姓纪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
苏云收回手,重新坐好,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努力摆出一副冷静精明的样子:“哼,你当姐姐我没准备?我查过了,这玉佩的玉质和雕工,绝非普通人家能用得起。
那‘纪’字的笔锋,带着军旅的杀伐气和世家底蕴。
再结合他当时出现在那儿,身手利落,行事果决……我推测,他极有可能是出身帝都纪家,并且在军中任职!”
“帝都纪家?”
沈言在脑海里搜索着原主谢清晏的记忆,“是……那个世代簪缨、出过好几位大将军和帝师、如今家主纪衡还兼着兵部尚书的纪家?”
“没错!”
苏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已经派人暗中查访纪家适龄、并且在七个月前去过北狄边境的子弟了。
范围……已经很小了。”
她端起茶盏,掩饰性地喝了一口,但微微红的耳根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沈言看着她这副“口是心非”
又带着点小女儿情态的样子,心中暗笑不已。
看来这位智计无双、在北狄翻云覆雨的老乡姐姐,这次是真的栽了。
他对那位仅凭一枚玉佩就让苏云姐如此挂心的“纪”
公子,充满了好奇。
“行!
找!”
沈言一拍桌子,豪气干云,“包在弟弟我身上!
等回宫我就让萧彻把纪家适龄未婚男青年的画像和资料都给你弄来!
咱们一个个筛!
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位‘闷葫芦’恩公给姐姐你挖出来!”
“沈小言!
谁要你多事!”
苏云羞恼地瞪他,但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两人正笑闹着,茶楼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
一位身着月白锦袍、身姿颀长挺拔的年轻公子走了进来。
他气质清冷,眉目如画,带着一种世家子弟特有的矜贵与疏离。
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二楼雅座。
苏云正低头佯装喝茶,并未察觉。
沈言却恰好抬头,捕捉到了那位公子瞬间的停顿和那深潭般的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异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