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想阻止,想自己来,可一低头,看到谢清晏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上,写满了全神贯注的紧张和巨大的心疼,那双清澈的眼眸死死盯着他的伤口,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剧烈地颤抖着,上面甚至沾着细小的汗珠……
所有拒绝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一股更加汹涌的、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冲垮了方才的羞愧——是酸楚,是悸动,是……一种被如此笨拙却真挚地在意着的、近乎灭顶的暖流。
他不再动弹,不再出声,只是默默地忍受着伤口被牵扯的痛楚,任由那双冰凉颤抖的手,在他最致命的伤处,笨拙而固执地动作着。
一层,又一层。
染血的纱布被艰难地剥离,露出底下狰狞的伤口。
那是一个靠近心口的、寸许长的刀口,皮肉翻卷,边缘红肿炎,深可见骨。
新鲜的血液正从深处缓慢地渗出,混合着之前干涸的暗红血痂,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沈言的呼吸瞬间窒住了!
他死死咬着下唇,脸色比萧彻更加惨白,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
他颤抖的手指想去触碰那伤口边缘的红肿,却又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
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却被他死死忍住,不肯落下。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想去够旁边小几上干净的纱布和伤药。
可他身体实在太虚弱了,仅仅是侧身这个动作,就让他眼前阵阵黑,额角的冷汗如同雨下。
“别动!”
萧彻再也忍不住,沙哑地低喝一声,声音带着急切的心疼。
他一把按住沈言颤抖的肩膀,阻止他乱动,同时自己探身过去,用另一只手精准地拿过了小几上的药瓶和干净的纱布卷。
他将药瓶和纱布塞进沈言冰凉的手里,然后重新坐好,挺直了脊背,将那道狰狞的伤口完全暴露在他面前,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纵容:“……你来。”
沈言握着那冰冷的药瓶和纱布,感受着萧彻投来的、带着鼓励和全然信任的目光,指尖颤抖得更厉害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的灼痛和肺腑的隐痛,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他笨拙地打开药瓶,将散着刺鼻气味的药粉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般,抖落在萧彻那狰狞的伤口上。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弄疼了他,可指尖的颤抖却无法完全控制。
萧彻紧抿着唇,身体因药粉刺激伤口的剧痛而微微绷紧,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却硬是没出一声痛哼。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那专注而紧张的侧脸,看着他苍白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看着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尖……心口那道伤疤传来的痛楚,似乎都被另一种更汹涌、更滚烫的情绪所覆盖。
撒好药粉,沈言拿起干净的纱布,开始一圈一圈地缠绕。
他的动作依旧生涩笨拙,纱布缠得时松时紧,好几次都差点打结。
可他全神贯注,眼神专注得仿佛在进行一场关乎生死的手术。
每一次缠绕,每一次打结,都倾注了他全部的力气和……无法言说的心疼。
萧彻默默地看着,感受着那冰凉颤抖的指尖偶尔擦过自己滚烫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看着谢清晏因为虚弱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唇瓣,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酸楚的满足感,如同温泉水般,缓缓流淌过他被猜忌和冰冷包裹了太久的心房。
原来……被他在意,是这样的感觉。
哪怕这在意,或许并非他所期待的那种。
哪怕这笨拙的包扎,远不如太医利落。
但这笨拙里透出的珍视和恐慌,却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能抚平他的伤痛。
终于,一个歪歪扭扭、松松垮垮的纱布结,在萧彻心口勉强成型。
沈言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额角的冷汗大颗大颗滚落,脸色白得像雪。
他抬起头,看向萧彻,眼神里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释然,和依旧浓得化不开的担忧,无声地用口型询问:
疼吗?
萧彻看着他虚弱至极却依旧满眼关切的样子,心口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狠狠拂过,又酸又胀。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碰自己的伤口,而是再次紧紧握住了沈言那双冰凉、沾着药粉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