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很大的痛苦……”
他最终选择了最模糊的说法。
谢清晏的残魂似乎感知到了沈言语意中的沉重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沉默了片刻,那微弱的意念再次波动起来,带着一种飘渺的悲伤:“所以……你替我活着?替我……看着牧野哥哥受苦?替我……承受着别人的痛苦和……恩情?你喜欢上萧彻了?”
这话像一把钝刀子,狠狠割在沈言的灵魂上。
他无言以对。
是啊,他鸠占鹊巢,他承受着萧彻以命相搏的恩情和莫名动心的爱,他目睹着林牧野为这具身体濒死,他夹在两人之间,左右不是人!
“对不起……”
沈言传递出最深的歉意,“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我……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萧彻和林牧野……”
他第一次,对着这具身体的原主,流露出自己的茫然和痛苦。
“他为我剜心取血,为我挡下焚身磷火……可他却恨我……恨我心里有林牧野……他看不到……看不到我也在担心他!
我说不出话!
我有嘴难言!
他妈的这操蛋的身体!
操蛋的古代!
操蛋的命运!”
属于现代人沈言的愤怒、憋屈和绝望,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爆出来。
他像一头被困在精致囚笼里的野兽,对着黑暗疯狂咆哮。
谢清晏的残魂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与他截然不同的暴烈情绪震慑住了。
他沉默了很久,那微弱的意念才再次幽幽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和……了悟:“原来……活着……这么累吗?比死了还累?”
他停顿了一下,意念里透出一种深沉的疲惫和释然:“沈言……”
他第一次清晰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我的身体……给你了。”
“替我……好好活着吧。”
“替我……照顾娘亲和祖母……如果她们还在的话……”
“替我……看看牧野哥哥……告诉他……晏晏……从未忘记‘永远’……”
“至于……那位陛下……”
他的意念里没有任何恨意,只有一片空茫的陌生和疏离,“我与他……本无瓜葛。
他的恩情……他的痛苦……你……自己受着吧。
这宫中一入就要痛苦一生了,你做好了选择就要替我忍受了。”
“我……太累了……只想……睡一觉……永远地……睡一觉……”
那团本就黯淡的魂光,在传递完最后这缕意念后,如同燃尽的烛火,猛地闪烁了几下,迅变得透明、稀薄,最终如同投入深水的墨滴,无声无息地消散在混沌的黑暗里,再无一丝痕迹。
“谢清晏!”
沈言徒劳地在黑暗中呼喊,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真正的谢清晏,那个曾经明媚如春光、又在无声世界里倔强生长、将全部生命和爱恋都交付给林牧野的少年,带着他对“永远”
的最后执念,彻底消散了。
只留下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一个破碎不堪的躯壳,和一堆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债。
巨大的悲伤和一种被彻底遗弃的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沈言。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强行塞进陌生戏服的蹩脚演员,被迫上演一场他根本看不懂、也无力承担的悲剧。
好好活着?
替你照顾家人?
替你看着林牧野?
替你承受萧彻?
我他妈……怎么活啊?!
灵魂深处出无声的、绝望的呐喊。
乾元殿偏殿。
浓得化不开的药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谢清晏躺在榻上,面如金纸,唇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那日喷出的鲜血染红的锦被早已换下,但他嘴角残留的暗红痕迹,和榻边铜盆里尚未倒掉的、带着血丝的秽物,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惊心动魄的呕血。
王德海跪在榻边,老泪纵横,用温热的湿帕子一遍遍擦拭着谢清晏冰冷的手和脸颊,口中喃喃低语,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呼唤:“公子……您醒醒……您看看老奴啊……陛下……陛下他……”
殿门被猛地推开!
一道玄色的身影裹挟着深秋的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