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烫伤,又像是不愿再深究那心底因这无声谏言而掀起的、足以颠覆他认知的滔天巨浪。
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弯腰,近乎粗暴地将地上散落的信纸一把抓起,连同手中那几张揉成一团,死死攥在掌心,仿佛要将其碾碎成齑粉,转身欲走。
“传朕口谕!”
他的脚步在荒园那倾颓的门口顿住,没有回头,声音已经恢复了帝王的冷硬与威严,却少了几分暴戾之气,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决断,“即刻开西苑太仓,设粥棚三处!
命户部侍郎亲往督办赈济事宜!
所有米粮务必洁净充足!
再有尸位素餐、延误赈灾、克扣粮米者——”
他顿了顿,声音淬着寒冬最凛冽的冰锋,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废园上空,“提头来见!”
冰冷的命令随着呼啸的寒风迅传远。
萧彻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猛兽,消失在倾颓破败的园门外,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荒草、飘零的雪花,以及……一片死寂中,依旧保持着最后那个恳求手势、脸色苍白如纸、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谢清晏。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放下早已僵硬冰冷的双臂,脱力般重重地靠向身后冰冷粗糙的井栏石壁。
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紧贴在肌肤上,寒风一吹,带来刺骨的冰冷和战栗。
他知道,刚才那一刻,他是在万丈悬崖的钢丝上跳舞。
赌的是萧彻那颗被冰封在仇恨与权力之下的心底深处,或许还残留着一丝对当年那份微末温暖的顾念,一丝对“明君”
二字的本能向往,一丝尚未泯灭的人性。
结果,似乎赌赢了。
灾民或能因此得到一线生机。
代价是,他彻底将自己暴露在了帝王的视线中央,再无任何退路和遮掩。
萧彻最后那深深的一瞥,复杂得如同深渊,让他心惊肉跳,寒意彻骨。
他疲惫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
废园深处,那几株忍冬藤在呼啸的寒风中,依旧顽强地摇曳着最后一点微弱的绿意,脆弱,却又带着一种令人震撼的生命力。
雪花无声地飘落,覆盖了那些散落的、承载着沉重过往的信笺碎片,仿佛要将一切不堪暂时掩埋。
只要能活就好,能活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