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飞有些不自在地抬手,用指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触手是一片冰凉的汗湿。
心里暗自嘀咕,这位来自上级部门、平日里看起来那么高不可攀、冷静强势的黄雅琪副总队长,没想到在这种最原始、最本能的生理需求面前。
倒是……挺放得开,或者说,是形势比人强?这么私密、尴尬的事情,居然就这么理所当然地、直接地让他这个来自地方、认识还不到一天的男性同行来帮忙放哨。
这需要多大的信任……或者,是迫于无奈的pragatis(实用主义)?不过,这个略带调侃的念头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随即自嘲地在心底笑了笑。
在这种刀尖上跳舞、生死悬于一线的极端任务环境中,这些世俗的礼节、所谓的男女之防、个人那点微不足道的羞耻心,确实应该被毫不犹豫地、彻底地抛在脑后。
生存下去,完成任务,将情报安全带回去,这才是压倒一切的第一位的、也是唯一重要的准则。
个体的任何感受,在集体任务和国家安全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和不值一提。
那持续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水声,终于渐渐地、恋恋不舍般地停歇了下来,尾声还带着一点断断续续的、滴答的余韵,最终彻底归于寂静。
紧接着,身后传来了另一阵截然不同的声响——
那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而连贯的布料摩擦声,显然是正在匆忙而仔细地整理衣物的动静。
这声音持续了不到半分钟,也停了下来。
片刻的绝对寂静之后,身后的灌木丛传来了枝叶被一只稳定了许多的手轻轻拨开的细微动静。
黄雅琪微微低着头,脸颊上那抹因极度尴尬而产生的红潮已经迅褪去,重新被那种她惯常的、近乎刻意的、用来武装自己的冷静与沉稳面具所覆盖、取代。
她动作利落地从灌木深处钻了出来,站直了身体,只是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在不可避免地接触到罗小飞转过来的、平静无波的目光的瞬间,还是难以控制地闪烁了一下。
迅移开,落在了旁边一株植物的叶子上,仿佛那叶子的纹理dden1y变得无比吸引人。
“好了。”
她低声道,声音已经基本恢复了平时的音调和冷静,听不出什么太大的波澜,但若是听觉极其敏锐的人仔细分辨。
似乎能察觉到那语调比平时说话的度,要快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带着一丝想要尽快翻篇、结束这个话题的急切。
罗小飞只是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依旧没有多说任何一个字,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可能让她感到不适或再次尴尬的表情——
没有理解的笑容,没有促狭的眼神,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属于职业军人的、专注于任务的平静。
他迅站起身,动作轻捷地拍了拍沾在裤腿上的几根草屑和一点点湿泥,只是简洁地、再次做了一个“保持静默,继续前进”
的战术手语。
没有询问,没有安慰,没有调侃,仿佛刚才那段意外的小插曲,从未在这危机四伏的夜色中生过。
两人依旧保持着来时的队形和那半步的微妙距离,一前一后,如同两道没有重量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正在原地、保持着高度警戒状态的阿普和岩温身边。
“没事吧?罗同志,黄同志?刚才……是什么动静?我好像听到一点声音。”
阿普立刻投来关切的目光,压低声音问道,他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迅扫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和担忧。
他负责开路,对任何异常声响都极为敏感。
“没事,解决了。
一点……个人小意外。”
黄雅琪抢在罗小飞前面,用一种非常简短、甚至刻意带上了一点冷淡和不容置疑的语气回应道。
仿佛刚才那段插曲只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小麻烦,其性质无需深究。
她迅将话题拉回正轨,语气恢复了指挥者的果断,“继续前进,注意警戒,距离目标很近了,不要分心。”
岩温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他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沉稳的眼神似乎在罗小飞脸上停留了半秒,看到罗小飞微不可察地对他点了点头。
示意一切正常,他眼中那一丝细微的疑虑也随之消散,重新将注意力投向了后方无尽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