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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了。
出租车停在了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商务酒店门口。
钟小艾付了钱,没有拿任何行李,只拿着手机和钱包,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大堂。
她用一张备用身份证开了房间。
走进房间,她没有开灯,径直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楼下车水马龙,对面写字楼里还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整个世界都在正常运转,只有她,即将把自己抛入一场自导自演的深渊。
她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她在脑中反复推演着整个计划。
先,不能用自己的手机。
这部手机很可能已经被某些有心人盯上了。
其次,要如何让消息最快、最可信地传到父亲那里?
直接打给他办公室?
不行。
他的秘书会把这当成一个骚扰电话或者一个拙劣的骗局。
唯一的渠道,是她的母亲。
只有母亲,在听到她充满恐惧和哭泣的求救声时,才会瞬间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地把事情捅到父亲面前。
然后,是时机和说辞。
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
必须在汉东这边对侯亮平的处置进入关键阶段,同时京城那边又来不及做太多核实的时候。
说辞必须模糊又精准。
要暗示自己是因为侯亮平的事情被报复,但又不能说出具体的绑匪是谁,给外界留下巨大的想象空间。
最后,是她自己。
打完电话,她必须立刻消失。
彻底地,不留痕迹地消失。
丢掉手机,换掉衣服,找一个谁也想不到的角落躲起来,像一只冬眠的动物,静静等待着她掀起的风暴席卷汉东。
钟小艾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的慌乱和迷茫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冰冷。
她走到床边,拿起酒店的电话,拨通了前台。
“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有公用电话吗?或者,能帮我买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吗?我可以付双倍的价钱。”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
半个小时后,钟小艾揣着一张崭新的电话卡,走出了酒店。
她没有回房间,而是沿着街边的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夜风吹在脸上,很冷,却让她更加清醒。
她走进一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瓶水,然后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将新买的电话卡换进了自己的手机。
开机。
屏幕亮起。
她没有去翻看通讯录,而是凭着记忆,一字一字地按下了那个她拨打了无数次的号码。
不是父亲的,是她母亲的私人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小艾?这么晚了怎么想起来给妈妈打电话呀?你和亮平在汉东还顺利吗?”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一如既往温柔慈祥的声音。
这一瞬间,钟小艾的心理防线几乎崩溃。
那些伪装起来的坚强,那些冷酷的算计,在听到母亲声音的那一刻,差点土崩瓦解。
但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剧烈的疼痛让她保持住了最后理智。
她张开嘴,喉咙里出的,却是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夹杂着巨大恐惧和哭腔的哽咽声。
“妈……”
“妈!
救我!”
“我在汉东!
我被人绑架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撕心裂肺,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瞬间刺穿了母亲的心脏。
“他们……他们是因为侯亮平的事才抓我的!
妈!
你快告诉爸……让他来汉东……救我……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之后,电话被猛地挂断了。
嘟…
嘟…
嘟…
死寂的忙音,像来自地狱的催命符,在钟小艾母亲的耳边无限回响。
钟小艾面无表情地掐断了通话。
她没有一毫的犹豫,用指甲抠出那张刚刚完成使命的电话卡,屈指一弹,小小的芯片在空中划过一道微不可见的弧线,落入路边的下水道格栅里,不见踪影。
然后,她将自己的手机关机,拔出电池,连同机身一起,扔进了街角一个满溢的垃圾桶深处。
做完这一切,她拉了拉衣领,将自己更深地埋进夜色里,像一滴水汇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
京城,钟家。
昂贵的波斯地毯上,一部手机孤零零地躺着,屏幕还亮着,显示着通话结束的界面。
钟小艾的母亲吴惠芳,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耳朵还贴在空气里,这样就能把女儿的声音再抓回来。
时间,似乎凝固了。
几秒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