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刚才的对视从未生。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瑞金同志,长话短说。
我三个小时后到汉东。
在我到之前,你们省委班子,务必要把汉东的大局给我稳定住!”
稳定大局?
沙瑞金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他甚至能想象出赵立春此刻的模样,坐在京城的某个办公室里,对着地图指点江山,号施令。
他或许还以为,汉东,依然是那个他可以一手遮天的汉东。
“立春同志,”
沙瑞金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显然,他没料到沙瑞金会是这个反应。
沙瑞金继续说道:“现在京海市的情况,已经完全脱离了省委、省政府的控制。
一股不属于我们管辖的力量,正在那里执行任务。
我们连接口都找不到,甚至不知道他们的指挥部在哪里,负责人是谁。”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所以,稳定大局这个任务,我们汉东省委,接不了。
我们现在,连京海的局都看不清,更遑论全省的大局。”
说完,他没有给赵立春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将电话递还给了脸色已经变得煞白的高育良。
“你的电话。”
高育良颤抖着手接过手机,对着话筒“喂”
了两声,对面已经挂断了。
会议室里,死寂再次降临。
但这一次,比之前更加令人窒息。
“沙书记,你……”
高育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没想到沙瑞金会如此刚硬,直接顶了回去。
这不是在解决问题,这是在激化矛盾!
“我怎么?”
沙瑞金冷冷地看着他,“难道要我向他保证,三个小时内稳住局面?拿什么稳?用你政法委的嘴去跟人家真枪实弹的军人讲道理吗?”
“我们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连操刀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赵立春他自己惹出的麻烦,现在想让我们来给他擦屁股?他凭什么?”
沙瑞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砸在高育良和刘开疆的心上。
刘开疆长叹一口气,整个人都垮在了椅子上。
“是啊……稳定?怎么稳定?京海市公安局长被控制了,常务副市长被带走了,建工集团的陈泰,还有赵立冬,全都被一锅端了。
这些消息,现在还只是在高层流传,一旦泄露出去,整个汉东都要地震!”
他看着桌上那份刚刚从特殊渠道传来的,语焉不详的报告,只觉得头皮麻。
报告上没有抓捕单位,没有理由,只有一连串的名字和简单的“已被控制”
四个字。
这种做事风格,霸道,强硬,完全无视地方的一切规则。
高育良的脸色变幻不定,他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一口,呛得自己咳嗽起来。
“赵立春……他要来汉东干什么?”
他喃喃自语。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是来救火?
还是来……
毁灭证据?
沙瑞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彻底沉入夜幕的城市。
霓虹灯次第亮起,勾勒出京州繁华的轮廓。
但这片繁华之下,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他心里很清楚,赵立春这通电话,看似是命令,实则是试探。
试探他们这届省委班子,对局面的掌控力。
试探他们,有没有胆子,敢不敢接这个盘。
而沙瑞金的回答,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这个盘,我不接。
不只是我接不了,是这个烂摊子,根子就在你赵立春身上。
“现在不是考虑他来干什么的时候。”
沙瑞金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高育良和刘开疆。
“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我们自己。”
“第一,从现在开始,省委、省政府、省纪委、省政法委,所有命令没有我的亲笔签字,一律不准下达到市一级。
谁敢乱动,就地免职,先关起来再说!”
“第二,开疆同志,你马上回纪委,把你手头上所有关于赵立春家族在汉东的项目的卷宗,全部封存,亲自保管。
任何人,包括我,没有合法手续,都不能调阅。”
“第三,育良同志……”
沙瑞金的目光停在高育良身上,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管好你的人,尤其是政法口。
别再给我出第二个侯亮平,也别让某些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动什么歪心思,想要里通外合。”
这三条命令,条条都带着血腥味。
这是在宣告,汉东省,要进入战时状态了。
防的不是外面那支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