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碎石。
阮时苒一脚踩空,差点摔倒,整个人被宋斯年一把拉住。
力道太急,她撞进他怀里。
鼻尖扑到的是他衣襟的气息,带着太阳晒过的味道。
两人愣住,空气骤然凝固。
她慌乱地想退开,却被他稳稳扶着。
“走路不看地面?”
声音淡,却比风声还要低。
阮时苒耳朵红透,慌忙挣开,低头飞快地走在前面。
背后传来几声笑意,却没有再追问。
傍晚回校,天边挂着火烧云。
阮时苒抱着笔记本,走在校园的梧桐道上。
宋斯年忽然开口:“今天辛苦了。”
她抬眼,正对上他认真的神色。
胸口那股暖意再也压不住,轻轻点了点头:“嗯。”
周一上午,讲师把几组分好的任务成果收上来,说要当堂汇报。
教室里人声嘈杂,大家抱着资料,摩拳擦掌。
七零年代的学生,能有机会写点“社会实践”
报告,本就是少见的新鲜事,更别说还能在课堂上念出来。
讲师扫了一眼名单,先点了前几组。
他们讲得热闹,虽然内容零碎,却因为人多,说得有声有色。
底下同学们时不时笑一声、鼓掌一声,气氛逐渐热烈。
阮时苒心口却一点点揪紧。
她知道,她和宋斯年是最后一组。
人少,做事不占优势;再加上平日那些流言蜚语,她几乎能预见,等他们上去时,会迎来什么眼神。
“下一组,阮时苒,宋斯年。”
讲师推了推眼镜,示意他们上台。
全班一阵哗然。
有人小声:“就他们俩啊?”
“听说查资料全是他在帮她抄的。”
“呵,怕不是走个过场。”
窃窃私语像暗潮一样,挤压着空气。
阮时苒抱着笔记,指尖微微抖。
宋斯年站在她身边,神色冷静,像是完全不受影响。
“走吧。”
他低声一句。
阮时苒深吸一口气,跟着走上讲台。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把讲台照得刺眼。
她站在前面,翻开笔记,喉咙有点干。
开口的声音轻,却不慌:“我们去了镇上的档案馆,查阅了近十年的粮食数据;同时也走访了几个村子,了解种植方式的变化。”
底下立刻有人嘀咕:“粮食?谁没听过?”
另一人笑:“还不如讲点有意思的。”
笑声三三两两冒出来。
阮时苒手指攥紧,眼神却没乱,继续念下去。
她把档案中找到的几项数据读出来,还结合走访时村里老人提到的口粮配比,用了具体数字。
声音一点点稳住,像一条线,被她拉得笔直。
讲到一半,忽然有人举手:“老师,她说的这些,哪能证明是真的?谁知道是不是编的?”
空气陡然紧绷。
质疑声瞬间把之前的笑闹盖过去。
那人还添了一句:“我们可是跑了三天才凑齐数据,她们两个人,怎么可能?”
底下几人跟着起哄:“对啊,说得轻巧。”
“要不让她当场拿出证据?”
阮时苒心口猛地一紧,指尖冰凉。
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公开拆台。
她正要开口,旁边的宋斯年已走上一步,声音冷硬:“我们查的每一份资料,都有编号,随时可以核对。
要是不信,可以一起去档案馆。”
话不多,却像一盆冷水,泼熄了底下的喧哗。
全班安静几秒,随后有人哼笑:“说得倒硬气。”
可笑声已经虚了。
阮时苒心里一松,抬眼看宋斯年。
他的神色淡淡,却让人觉得踏实。
她把剩下的内容讲完,最后加上一句:“这是我们走访村子时得到的原始口述资料,录在本子里,有需要的同学可以借阅。”
讲台下,终于有少数人点头。
讲师合上书,目光在两人身上停了一瞬,淡淡道:“这才是查实过的资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