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不大,却有一种有节奏的踏实。
阮时苒拎着水桶出来,袖口挽到臂弯,头随便用簪子别起。
她抬眼看他一眼,笑容像清晨的风。
“早。”
“早。”
他把刀放下,把桶接过来,“我去挑水。
你把粥开上。”
“按工分给你分红薯。”
“要两个。”
“想得美。”
他背着扁担走远,院门前的尘土被清晨的光照得白。
她转身回灶台,往锅里倒了洗好的米,又切了两小片红薯。
灵泉一点点落进锅里,水面随之泛起细细的亮。
她把火压小,趁热气蒸腾,拿出笔记本在“复习计划”
后又添了一行小字。
“每日晚间记工分并反思。”
她提笔停了两秒,又在旁边加了一个圈。
写完这行字,她把本子合上,火候正好。
粥开成一圈圈花,她揭盖,蒸汽扑面而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底的光亮起来。
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宋斯年挑着水回来了,步伐稳。
她把碗摆好,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粥,放在八仙桌上。
两人面对面坐下,默契地没有多话。
吃到一半,他忽然抬眼,认真地看她。
“今天我去南地,挑沟里的淤泥。
你别逞强。”
“我被你看得像小鸡仔。”
她笑着喝了一口粥,“放心。
我有数。”
他把碗放下,伸手在桌面上点了一点,像定下什么。
“还有一件事。”
“嗯?”
“晚上你看书,我给你守门。
等你考上学,我去城里送你。”
她怔了怔,心口软了一瞬,轻轻点头。
外头的日光越照越亮,红旗在风里展开,像要把整个清河村都裹进去。
大队部的喇叭忽然响了,催集合的声音一句接一句传来。
两人起身,收拾碗筷,提上帆布包,关门带锁,迈出院门。
门槛外的尘土不再刺眼。
她低头把小铃留下的细痕抚平,心里暗暗记下一句。
今天,工分要多挣一点。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张贴在墙上的“复习计划”
,像看见另一条清晰的路。
她勾起嘴角,与他并肩,朝大队部走去。
远处传来徐前进的嗓门。
他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小本子,朝人群扬声。
“今天南地挑沟,北田除草,井台边铺新木板。
多干多得,少干少得。
谁偷懒,扣工分。”
人群哄地一声散开。
阮时苒把手里的帆布包往他怀里一塞,抬眸看他。
“走吧,干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