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平日里的冷酷、强势或偏执的疯狂。
那总是锐利如鹰隼的凤眸,此刻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里面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疲惫,甚至是一丝近乎脆弱的迷茫。
他整个人被一种深沉的孤寂笼罩着,仿佛一头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猛兽,与这华丽却空旷的书房格格不入。
慕苡晴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此刻,看着这个强大到令人恐惧的男人,流露出如此……人性化的一面,那被刻意遗忘的感觉,似乎又悄然探出了一点头。
她正怔忡间,封继琛似乎察觉到了门外的视线,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她!
慕苡晴心头一跳,下意识想逃。
“站住。”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熬夜的沙哑,却没有往日的冰冷命令,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挽留。
慕苡晴的脚步钉在原地。
封继琛放下酒瓶,站起身,走到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将门外的光线完全挡住。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她,目光在她单薄的睡裙和赤着的双脚上扫过,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
“怎么不穿鞋?”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或者说,是关心?
慕苡晴抿着唇,没有回答。
封继琛沉默了一下,忽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啊!”慕苡晴低呼一声,手下意识地抵住他的胸膛。
隔着薄薄的睡袍,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坚实热度和稳健的心跳。
这与梦中冰冷的枪口截然不同。
封继琛没有看她,抱着她,稳步走回她的房间,动作算不上温柔,却也没有弄疼她。
他将她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她冰凉的双脚,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两人一时无话。房间里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做噩梦了?”良久,封继琛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低沉。
慕苡晴讶异地抬眼看他。他怎么会知道?
封继琛似乎看穿了她的疑问,目光落在虚空处,淡淡道:“你睡着时,眉头总是皱着的。”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和我母亲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及自己的家人。慕苡晴心中微动。
“她……也经常做噩梦吗?”她忍不住轻声问。
封继琛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她害怕打雷。”他简短地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慕苡晴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怀念的东西。
又是一阵沉默。
“睡吧。”封继琛站起身,似乎不打算再多说。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以后夜里要喝水,按铃叫佣人。地板凉。”
说完,他轻轻带上了房门。
慕苡晴躺在黑暗中,脚底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传来的、短暂的温热。
那个坐在阴影里孤独饮酒的男人,和刚才那个因为她赤脚而蹙眉、提及母亲的男人,与平日里那个强势、偏执、用枪口威胁她至亲的封继琛,形象开始产生割裂。
她知道他绝非善类,他的双手沾满鲜血,他的世界黑暗而危险。
但此刻,一丝微弱的好奇心,却悄然萌芽。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这次深夜的短暂交流,像是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荡开了细微的涟漪。
慕苡晴对封继琛的恐惧依旧根深蒂固,但纯粹的厌恶和排斥,似乎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几天后,封继琛带慕苡晴出门。
并非放松,而是去处理一件“公事”——一个地下赌场的交接。
对方是盘踞本地多年的地头蛇,对封继琛这个“过江龙”早有不满,这次谈判,火药味十足。
慕苡晴被安置在赌场二楼的隔间里,透过单向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楼下大厅里的情形。
封继琛坐在主位,姿态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对方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言语间充满挑衅。
谈判破裂只在瞬间。
那壮汉猛地摔了酒杯,他身后的手下瞬间亮出了砍刀和棍棒!场面瞬间混乱!
慕苡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到封继琛带来的人迅速反应,与他并肩作战。
封继琛的身手极好,动作狠辣利落,招招致命,与他平日里在她面前展现的克制截然不同,宛如出鞘的利刃,散发着纯粹的、令人胆寒的杀气。
混战中,一个被打倒在地的打手,竟偷偷摸出了一把自制的手枪,颤抖着对准了背对着他的封继琛!
“小心!”慕苡晴的大脑一片空白,那句警告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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