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堆着些破烂的工具和陶坯碎片。唯一的窗户被几块厚木板从外面死死钉住,只留下狭窄的缝隙。
“老实待着!等天亮了再处理你!方脸男人恶狠狠地撂下一句,将我的背包随手扔在墙角满是灰尘的地上,“哐当”一声锁上了沉重的木门。
土屋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和死寂,只有窗外呼啸的风雨声和雨水顺着木板缝隙渗进来的滴答声。我瘫软在冰冷潮湿的地上,绝望像冰冷的淤泥,一点点淹没头顶。完了.……一切都完了......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中变得粘稠而缓慢。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小时,也许更久。
窗外的风雨似乎小了一些。就在这死寂的间隙,一种声音,极其细微,却像针一样刺破了黑暗。
滴...答...滴...答...
不是雨水。那声音更粘稠,更沉重,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熟悉的铁锈腥气!
我猛地扭头,循着声音望向墙角--我的背包!
惨淡的月光艰难地从木板的缝隙挤进来一缕,恰好落在那只被扔在墙角的背包上。背包的帆布表面,正缓慢地、极其诡异地……洇开一片暗红色!那暗红迅速扩大,越来越深,越来越湿濡,浓重的血腥味在狭小的土屋里弥漫开来!
是那本笔记!是陈怀瑾那本染血的笔记!它又开始渗血了!
我惊恐地捂住嘴,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缩,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就在这时,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土屋那扇唯一的、被木板钉死的破窗外,无声无息地,一个轮廓紧贴着木板缝隙的阴影,缓缓地“站”了起来!
惨淡的月光勾勒出它的形状--那是一个女人的轮廓!修长的脖颈,纤细的腰肢,甚至能模糊看到盘起的发髻。但它的身体,却是由无数块不规则的、半透明的琉璃碎片拼凑而成!碎片与碎片之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缝隙,仿佛连接着另一个冰冷死寂的世界!
最令人魂飞魄散的是它的脸!那里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的、绝对平整的琉璃平面!月光落在那张空白的脸上,反射出冰冷...无机质的光泽。它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窗外,那张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的空白脸孔,正透过木板的缝隙,“凝视"着土屋内的我!
无声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我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是它!镜子里那个!触碰我的那个!它追来了!它就在这里!
紧接着,第二个轮廓!第三个!第四个..…无数个由破碎琉璃拼凑而成的、姿态各异、却同样拥有着空白无脸孔的女性轮廓,如同从地狱的泥沼中无声无息地浮现,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窗外!它们沉默地矗立在暴雨后的死寂中,无数张光滑的琉璃脸孔齐齐转向土屋的方向,那一片片空白的反射面,汇聚成一种令人绝望到骨髓的、非人的凝视!
我被包围了!被一群没有脸孔的琉璃怪物包围了!它们要做什么?它们要进来了吗?极致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的心脏,我几乎无法呼吸,只能死死地盯着窗外那片令人疯狂的空白脸孔森林。
时间在极致的恐怖中凝固。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土屋沉重的大门,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那扇被铁锁锁住的厚重木门,竟缓缓地、无声无息地….向内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人。不是押送我的保安,也不是民宿老头。借着窗外渗入的惨淡月光和那些琉璃人偶身上幽幽的反光,我看清了那张脸--是白天在镇上见过的那个——被几个老人簇拥着说话、神情威严、穿着考究中山装的男人!是镇长!
他独自一人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戴着一张僵硬的面具。他手中没有钥匙,那扇沉重的门,仿佛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自行打开的。他的目光越过我,直直地投向窗外那片密密麻麻的、无声矗立的琉璃人偶群。那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近乎麻木的敬畏和.……一种被长久束缚后终于看到解脱希望的狂热?
“时候.…..到了。”镇长的声音干涩嘶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我,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守窑人的血脉.最后的祭品.……陈大师的夙愿..将在今夜达成!"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