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那扇紧锁的音乐教室门。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老旧的黄铜钥匙--这是陈老师消失后,她在他办公室窗台的花盆底下找到的,用半块红砖压着。
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一股更加浓郁的灰尘和陈旧气息扑面而来。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那把被撞歪的谱架还立在那里。舞台中央,那面巨大落地镜的残骸已经被清理,只留下一个深色的、长方形的印子印在地板上,像一个巨大的、无法愈合的伤疤。
林晚的目光,落在墙边。那面巨大的落地镜虽然碎裂被移走,但它那副沉重、布满岁月刻痕的深色旧木框,却被人小心地保留了下来,倚靠在墙边。木框上还残留着一些暗褐色的、难以擦除的污渍。
她走过去,蹲下身。手指拂过镜框冰冷粗糙的表面,指尖感受到木纹的凹凸,还有那些早已干涸、渗入木质的暗红印记--是陈老师的血。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
她拿起那把锋利的刻刀。刀尖抵在镜框内侧一处相对平整、尚未被铜绿和血污完全覆盖的木面上。没有犹豫,没有颤抖,她用力,刻下了第一刀。
木屑簌簌落下。
刻刀在坚硬的老槐木上艰难地行走,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每一笔,每一划,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鬓角,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她抿着唇,眼神专注而平静,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终于,两个字清晰地刻在了那承载着百年血泪与守望的旧木框上。
林晚。
刻完最后一笔,她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指尖拂过那新鲜刻痕的凹槽,感受着木刺的微痛。她慢慢站起身,走到教室中央那片曾经摆放镜子的、长方形的深色印记上。午后的阳光从高高的窗户斜射进来,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窗外,操场上传来体育课的哨声和学生们模糊的嬉闹声。蝉鸣依旧喧嚣。
林晚静静地站在那里,站在那道无形的、连接着过往与当下的伤痕之上。阳光照亮她沉静的侧脸,也照亮了镜框上那新刻的名字。
她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落在那几棵沉默的老槐树上。
\"有些声音,\"她低低地,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对着某个看不见的存在诉说,“不是为了活着而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