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敢停!不能停!陈老师掌心的血还在往下滴,他的眼神如同燃烧殆尽的灰烬,死死支撑着!
“呜哇-一呜哇-一呜--!!!
曲子终于冲向了那个最高、最尖锐、也最惨烈的尾声!林晚用尽胸腔里最后一点空气,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灌注在这最后一声上冲云霄的嘶鸣之中!
“嗡--!!!
。
那面巨大的落地镜,随着这声唢呐的尖啸,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整个镜框剧烈地震颤!镜面深处,那翻滚沸腾的八十三个焦黑人形黑烟,如同终于挣脱了最后的束缚,猛地向上冲起!它们相互纠缠、拉扯,形成一股巨大的、螺旋向上的黑色烟柱,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解脱和释然,发出最后一声无声的、悠长的叹息
“咿......”
那叹息穿越了百年的时光,带着戏腔的婉转,却只剩下无尽的苍凉。
黑烟柱直冲镜面上方,然后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消散在镜中那片刺目的白光里。
镜面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白光迅速褪去。镜子里,重新清晰地映照出舞台后方混乱奔跑的人影、被撞倒的桌椅、惊惶失措的面孔.…….阳光重新变得刺眼,操场上嘈杂的哭喊声、老师们的呵斥声,再次清晰地涌入耳中。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哐当!”
那面巨大的落地镜,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镜面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紧接着,在一声沉闷的巨响中,它轰然倒塌!厚重的玻璃碎片如同倾泻的瀑布,哗啦啦地砸在舞台上,溅起一片晶莹的死亡之花!
陈老师的身影晃了晃,压在破碎镜框上的那只染血的手无力地垂下。他脸色灰败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一个摇摇欲坠的空壳。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在舞台中央、唢呐还抵在嘴边、如同凝固雕像般的林晚,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他什么也没说,踉跄着,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退入舞台侧幕浓重的阴影里,消失不见。
“噗通!”
林晚再也支撑不住,眼前彻底陷入黑暗,身体软软地向前栽倒。那根沾着她唇上血迹的唢呐,从她脱力的手中滚落,在布满玻璃碎渣的舞台上,发出几声清脆又空洞的哀鸣。
校庆的闹剧在一片狼藉和恐慌中草草收场。那面诡异碎裂的镜子成了学生们口中添油加醋的校园怪谈,校方则以“老旧设施意外损坏”和“学生集体幻觉”为由,匆匆压下了所有质疑的声音。林晚“突发性昏厥”被送回家休养了几天,再回到学校时,一切都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只是那间音乐教室,被彻底锁死了。门上贴了封条,落满灰尘。
她再也没有见过陈老师。有人说他辞职回乡下了,有人说他病得很重。那个锁着的抽屉被撬开过,里面除了一本泛黄的、记录着“庆和班”八十三人名字和生卒年的破旧名册,空空如也。名册的最后一页,用干涸的、暗褐色的墨迹(或许根本不是墨),写着一个名字:陈守义。后面没有生卒年,只有两个孤零零的字:守镜。
林晚站在音乐教室紧闭的门前,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门板。门缝里透出里面熟悉的、混合着灰尘和松香的陈旧气息。她没有哭,只是感觉心口某个地方,像被那晚的镜片划开了,空荡荡的,灌着冷风。
一个月后,那张印着顶尖大学名字、足以让所有高三学子眼红的保送确认书,安静地躺在林晚的书桌上。窗外是六月灿烂得过分的阳光,知了在树梢不知疲倦地嘶鸣。
林晚的目光在通知书上停留了很久,久到阳光在纸面上移动了一寸。然后,她伸出手,指尖没有半分犹豫,捏住了通知书的一角。
“嗤啦--”
纸张被平整地撕开的声音,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留恋。她将撕成两半的纸片叠在一起,又撕了一次,再叠,再撕……直到它变成一堆无法辨认的碎片。她拉开抽屉,将碎片扔了进去,像丢弃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她走到窗边,操场边那几棵老槐树在烈日下投下浓重的阴影。蝉鸣震耳欲聋。她默默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用旧报纸仔细包好的小包裹。打开,里面是一把崭新的、小巧却异常锋利的刻刀。
林晚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