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放学后,社团活动室。”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带上你的唢呐。第七段,《百鸟朝凤》。”说完,不等林晚有任何反应,他便转过身,端着那个冒着热气的搪瓷杯,沿着走廊不紧不慢地走远了,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林晚站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第七段?《百鸟朝凤》?这不正是她第七次独自练习、在镜子里看到那个“东西”时,反复吹奏却怎么也吹不好的那一段吗?一股冰冷的麻意瞬间窜遍全身。放学铃尖锐地响起,周围的喧闹瞬间放大了无数倍,冲击着她的耳膜,她只觉得手脚冰凉,大脑一片混乱。
夕阳沉沉地坠向教学楼锯齿般的天际线,将最后一点昏黄的光涂抹在社团活动室布满灰尘的窗玻璃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旧纸箱、松香和灰尘混合的沉闷气味。
林晚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椅上,脊背僵直,双手紧紧握着那根冰冷的黄铜唢呐。陈老师站在她对面的窗前,背对着她,望着外面暮色四合的天空和操场边那几棵沉默的老槐树。他的背影被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一个沉默而紧绷的剪影。活动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那只老挂钟不紧不慢的“咔哒”声,像在丈量着某种难熬的等待。
“吹。”陈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没有任何铺垫,干涩得像枯叶摩擦地面。他没有回头。
林晚的手心全是冷汗。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努力回忆着指法和气息。她深吸一口气,将哨嘴抵在唇间,腮帮子用力鼓起,气息下沉--
“呜--噗嗤!”
一个短促、嘶哑、漏气的声音狼狈地冲出来,瞬间撕裂了室内的死寂。难听得她自己都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陈老师的背影纹丝不动,像一尊凝固的石像。
林晚的脸颊火烧火燎。她定了定神,再次尝试。气息灌入,嘴唇绷紧,舌尖抵住上颚,手指在音孔上笨拙地移动。这一次,声音稍微连贯了些,但依旧干涩、僵硬,毫无《百鸟朝凤》应有的那份灵动与喧闹的生命力,反而透着一股垂死挣扎的挣扎感。她吹得磕磕绊绊,像一辆随时会散架的老牛破车,在荒芜的调子上艰难跋涉。
陈老师依旧没有转身,也没有任何评价。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望着窗外越来越浓重的暮色。那沉默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林晚的心上,比任何斥责都更让她窒息和恐慌。她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或者……他到底在等什么?
就在她吹到一个需要连续快速换气的转折点时,气息再次跟不上,声音陡然中断,只剩下唢呐管子空洞的呜咽。她沮丧地垂下头,手指无力地松开音孔。
就在这声音中断的刹那--
“咿...呀...”
一声极其微弱、极其飘渺、却又异常清晰的戏腔,毫无征兆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那声音仿佛来自极远的地方,又像紧贴着她的耳膜响起。尖细、凄婉,带着一种非人的、穿透灵魂的冷意,拖着长长的、颤抖的尾音,在活动室浑浊的空气里幽幽回荡了一瞬,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晚浑身的汗毛“唰”地一下全部倒竖起来!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猛地抬头,惊恐地看向陈老师的方向。
陈老师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昏暗中,他的脸半明半暗,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点寒星,直直地、锐利地刺向她。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了然。
“听见了?\"他开口,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
林晚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上下磕碰着发出“咯咯”的轻响,她只能死死咬住下唇,用力地点了点头,恐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陈老师缓缓抬起手,指向活动室角落里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旧木柜。
“打开它。\"他的声音不容置疑。“最
林晚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着,僵硬地起身,走向那个散发着陈腐气息的木柜。柜门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在昏暗的光线里飞舞。她屏住呼吸,蹲下身,摸索着拖出那个沉重的纸箱。箱盖没有封严,她颤抖着手,掀开了它。
一股浓烈的樟脑和朽木混合的怪味扑面而来。箱子里塞满了各种破旧零碎的杂物:褪色的绸布、断裂的木簪、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