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淡。最让林晚心悸的是她的眼睛,瞳孔颜色极深,黑沉沉的,看过来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映着惨白的灯光和她自己瑟缩的身影。
“林晚。”女人的声音响起,平直,毫无起伏,像一把冰冷的尺子刮过金属表面,精准地念出她的名字。不是询问,是确认。
林晚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在冰冷的铁门上。寒意顺着脊椎骨一路爬升。
女人,或者说,老师,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那审视感如同冰冷的探针。然后,她毫无征兆地抬起手,指向离讲台最近的一张空课桌。桌面上,孤零零地躺着一支崭新的、塑料外壳的黑色自动铅笔,旁边是一本摊开的、厚得离谱的习题集。
“坐。数学。”两个短促的命令,毫无温度。
林晚的腿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她拉开那把同样老旧的椅子坐下,椅子腿摩擦水泥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惊心。她低下头,目光落在习题集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公式、图形,扭曲盘绕,如同某种令人晕眩的咒文。这正是她下午那张惨烈周测卷的拓展题,难度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绝望感瞬间攥紧了她。
就在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拿那支自动铅笔的瞬间——
异变陡生!
冰冷的塑料笔杆触碰到她指尖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力猛地传来!那力量如此霸道,仿佛笔杆本身突然变成了一根中空的、饥渴的针管。林晚甚至来不及惊呼,尖锐的刺痛感就从指尖爆开!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
笔尖——那细小的金属锥尖——像是拥有了生命,猛地刺破了她左手食指的指腹!猩红的血珠立刻涌出,饱满而刺目。更恐怖的是,那血珠并未滴落,而是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精准地吸附在笔尖上,瞬间被吸了进去!
笔杆内部似乎有极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蠕动感传来。笔尖,那沾血的金属尖端,开始不受她控制地在习题集的空白处移动!
笔走龙蛇!快得只剩下残影!
一行行复杂到令她窒息的解题步骤,伴随着一个个精确无比的数字和符号,如同被无形的鬼手操控着,清晰地、流畅地出现在惨白的纸页上。每一个步骤都完美无缺,逻辑严密得可怕。而随着这“书写”,她指尖的刺痛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清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正被那支贪婪的笔持续不断地吮吸!
林晚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她想尖叫,喉咙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嗬嗬”声。她想甩开这支恐怖的笔,手指却像是被焊死在了笔杆上,纹丝不动。巨大的恐惧和生理上的被掠夺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化作诡异的墨汁,书写着本该属于天才的答案。
惨白灯光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合着日光灯管低沉的嗡鸣,还有那微不可闻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血液被吮吸的细微声响,构成了一曲诡异到极致的协奏。习题集空白处迅速被填满,那鲜红的字迹在灯光下泛着一种湿润、粘稠的、令人作呕的光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支笔终于停了下来,像一条餍足的毒蛇,松开了獠牙。吸力消失了。
林晚猛地抽回手,指尖传来一阵撕裂的锐痛。她低头看去,小小的伤口边缘翻着一点白,正缓缓渗出深红色的血珠,很快凝成一颗饱满的珠子。那支自动铅笔静静地躺在习题集上,笔尖沾着的最后一点血迹,在纸页上晕开一小片触目惊心的红。
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讲台边,穿着白大褂的老师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移到了她的课桌旁。她垂着眼,目光落在习题集那鲜红淋漓的解答过程上,然后,缓缓抬起眼皮,看向林晚惨白如纸的脸。
那毫无表情的脸上,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得令人骨髓发寒的弧度。
“很好。”她的声音依旧平直,毫无波澜,却像冰锥一样扎进林晚的耳朵里,“吸收效率,合格。明天同一时间,英语。”
她不再看林晚一眼,转身,浆洗得僵硬的白色袍角在冰冷的空气里划过一个生硬的弧度,走向教室深处那扇不知通往何处的门,身影迅速被那片惨白灯光无法穿透的、更深的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