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金石之音,暗红血雾里浮出半张青铜面具。尹珏的靴底在龟裂的祭坛上打滑,天蓬尺突然变得滚烫,尺面浮现出细密裂纹——那是三百年前大巫祝们用龙骨血浇筑的封印正在松动。
“你竟敢“刑天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带着地脉震颤,残缺的右臂突然暴涨三丈,青铜斧刃劈开云层时,尹珏看见斧面上映出自己十七岁那年的倒影。那天他刚接过家传的天蓬尺,青铜冷意渗入骨髓,师父的叹息混着檐角铜铃在雨里摇晃:“这尺子量得出天命,量不出人心。“
斧风撕裂夜幕的刹那,尹珏的瞳孔泛起鎏金色。天蓬尺突然挣脱手掌悬浮半空,尺身裂纹中迸出万千金芒,那些被封印的刑天战魂在光雨中哀嚎。他看见自己的血顺着尺纹流淌,竟在虚空绘出完整的二十八星宿图,最末的危宿位置,赫然是青铜巨门上的第三只眼。
斧与尺相撞的瞬间,时空仿佛被折叠成万花筒。尹珏听见自己心跳与刑天盔甲里的铜锈共鸣,三百六十五道剑影在身侧绽开,每一道剑光里都站着个执干戚的巨人。当最后道剑影穿透刑天眉心时,天蓬尺“咔“地裂成两半,露出内里封存的青铜钥匙——那钥匙的形状,竟与师父临终前塞进他掌心的骨哨完全重合。
“我们直下地狱,我们直升天堂”
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的光斑,潮湿的柏油路面蒸腾起雾气,像是被碾碎的梦境在沥青里缓慢发酵。他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硬币在掌心硌出细密的汗渍,金属的凉意顺着指节爬进骨髓。这枚硬币已经在口袋里辗转了十七分钟,边缘被体温焐得发烫,此刻却在霓虹与雨水交织的光网中泛着冷调的银辉。
玻璃幕墙映出扭曲的城市倒影,二十八层写字楼的轮廓在雨水中溶解成流动的墨迹。他数到第三十二根雨丝坠落在肩头时,终于按下投币键。硬币坠落的清脆声响惊醒了沉睡的饮料柜,易拉罐沿着轨道滑落时的金属震颤,让他想起昨夜在实验室看到的粒子对撞——那些银白色的轨迹在示波器上炸开时,监控镜头记录下的不过是两簇转瞬即逝的蓝光。
电梯轿厢开始垂直坠落。
钢丝绳绞紧时发出的蜂鸣声刺穿耳膜,液晶屏上的楼层数字从88层开始疯狂跳动,像一串被剪断的风筝线。失重感顺着脊椎窜上来时,他看见刚才买的罐装咖啡在地面砸出深褐色的星群,液体在落地瞬间蒸腾成扭曲的雾霭,仿佛某种不可言说的叹息。
黑暗吞没视野的刹那,他听见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被真空压缩成模糊的嗡鸣。西装革履的西装褶皱里还夹着今早的财经报纸,头条照片里那个正在签署并购协议的老人,此刻正用金丝眼镜反射着诡异的幽光。女职员精心打理的卷发散开成蒲公英,她手里攥着的珍珠项链突然断裂,浑圆的珠子在失重中划出珍珠色的抛物线。
负十八层的应急灯骤然亮起时,他发现自己正跪坐在融化的咖啡渍里。液晶屏显示着B3,但数字边缘晕染着血色的光晕,像是有人用口红在镜面上涂抹的诅咒。通风口涌出的气流裹挟着铁锈味,让他想起中学化学实验室的浓盐酸,那些在试管里沸腾的紫色烟雾,总让人错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可逆地挥发。
“您现在位于地下十九层。“机械女声带着奇异的欢快,“本层设有冥想室、忏悔室与赎罪室。“
走廊尽头的防火门渗出暗红色的光,门缝里传来纸张燃烧的噼啪声。他伸手触碰金属门把,指尖传来针刺般的寒意——那温度不该属于常温金属,倒像是某种生物腔体内部循环的静脉血。防火门突然向内凹陷,如同被看不见的巨兽啃噬,门框边缘卷曲成痛苦的波浪线。
第二十层的光照进来时,他正站在布满镜面的房间里。三百六十面落地镜切割着空间,每面镜中都映出不同的倒影:穿白大褂的实验员、戴金丝眼镜的银行职员、浑身缠满绷带的流浪汉当他在某面镜中看见自己左耳缺失的瞬间,所有镜像突然齐刷刷地流出银色血液,那些液体在地面汇聚成发光的河床,蜿蜒着流向房间中央的青铜天平。
天平两端分别盛着熔化的黄金与沸腾的沥青。当他的影子投射在天平横梁时,左侧的黄金突然沸腾出太阳黑子般的斑点,右侧的沥青则凝结成六棱冰晶。某种冰火交织的震颤顺着脚底窜上来,他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天平上碎裂成无数玻璃碴,每一片都折射着不相干的记忆碎片。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金属刮擦的尖啸,像是有人用铁锹在刮骨。防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