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
就在他濒临崩溃的边缘,当又一个无尽的黑夜即将吞噬他最后一点理智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存在,悄然降临到了他的身边。
那是一个与前世今生都格格不入的时刻。
周汾漪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斑驳脱落的墙壁。窗外的月光苍白而无力,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棂,在地上投下几道惨淡的光斑。屋内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霉味、尘土味和淡淡血腥气的复杂味道。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或许几天,或许几个星期,时间的概念早已模糊不清。
他的意识像是一叶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小舟,随时可能被彻底吞没。过去的痛苦记忆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反复刺穿着他脆弱的神经。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彻底枯竭。放弃吧,他想,就这样沉沦下去,也许才是唯一的结局。
就在这时,一丝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光芒,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眼前的虚空中。那光芒并非金色或白色,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包含了无数色彩、又仿佛什么色彩都没有的混沌之光。它就像一颗投入死水潭中的石子,在他死寂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奇异的涟漪。
光芒越来越盛,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似乎是一个人形的存在,但周汾漪无法分辨其具体的样貌,只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浩瀚而古老的气息从那身影上传来。那气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既非冷漠,也非仁慈,更像是一片亘古不变的星空,深邃,宁静,包容万物,又超然物外。
那身影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目光似乎落在了周汾漪身上。没有审视,没有评判,只是单纯地“看”着他。在这种目光下,周汾漪感觉自己仿佛被彻底看穿,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都无所遁形。
他想开口询问,想问这突如其来的存在究竟是谁,想问这诡异的景象是否又是他濒死前的幻觉。然而,喉咙依旧是干涩的,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绝望感再次袭来,难道连最后一点沟通的希望也要被剥夺吗?
就在他心生绝望之际,那个身影动了。它并没有靠近,也没有做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动作,只是伸出了一只同样被混沌光芒笼罩的手,轻轻拂过周汾漪的眉心。
那触碰极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一种更加深邃的力量。瞬间,周汾漪感觉一股平和而浩瀚的能量缓缓流入自己的身体,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他干涸龟裂的心田。那股能量并没有驱散他的痛苦,也没有抹去他的记忆,但它却奇迹般地抚平了他内心深处那些躁动不安、濒临失控的戾气。
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狂跳的心脏也恢复了些许秩序。他那因为过度悲伤和恐惧而一直紧绷的身体,似乎也找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宁。虽然失声的状态没有改变,但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前所未有地清明。
随后,一个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平静无波,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仿佛穿越了亿万年的沧桑和智慧,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蕴含着天地至理,深邃而遥远。
“凡人,你为何如此执着于痛苦?”
这个问题如同惊雷,在周汾漪空白的脑海中炸响。他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哪怕只是一个音节。但依旧是徒劳。他只能瞪大了眼睛,努力理解着这个声音的含义。
“痛苦……是因为……执念……”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你执念于‘逆道冥煞’的魔性,执念于未能掌控自身力量的悔恨,执念于……你亲手斩断的那些羁绊。”
周汾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是啊,他怎么可能不执念?那些画面,那些声音,早已融入他的骨血,日夜不停地折磨着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味道;每一次闭眼,都看到至亲哀嚎的面容。
“你错了。”那个声音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语气依旧平静,“‘逆道冥煞’,不过是天地浊气汇聚所化的一件器物。它的凶戾,源于人心的黑暗。你以血唤醒了它,又被它的力量反噬,这并非它的罪孽,而是你的选择。”
“选择……”周汾漪喃喃着这个词语,喉咙里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是啊,是他选择了挥刀,是他选择了沉沦于复仇和毁灭的欲望。可是……那是因为他以为师门有变,是因为他要阻止更大的灾难……难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