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尽管伤口已经愈合,但刀柄的触感依然让他感到安心。“是敌人?”
“是观察者。” 后土望着金光消失的方向,“洪荒从来不缺看热闹的眼睛,只是以前,没人会看我们人族一眼。” 她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在夕阳中竟带着几分狡黠,“但现在,他们该睡不着了。”
云端之上,水镜中的画面渐渐消散,露出女娲清丽的容颜。她手中的玉如意灵光渐敛,化作一支温润的白玉簪。
“老师以为,他能走多远?” 女娲轻声问道,声音仿佛随风飘散的柳絮。
虚空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带着亘古不变的威严:“天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一’,从来都在人族自己手中。”
女娲抬手将玉簪插在发髻上,青丝如瀑垂落肩头。“当年抟土造人,不过一时兴起,却没想到……” 她的话语顿住,目光落在云海之下那片渐渐被夜色笼罩的土地上。
“你可知,为何让你掌管人族气运?” 鸿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考验的意味。
女娲指尖轻轻拂过玉簪:“因为我懂他们的脆弱,也信他们的坚韧。就像这昆仑山上的韧草,看似柔弱,却能从石缝中钻出来,顶开千钧巨石。”
虚空中陷入沉默,良久,鸿钧才缓缓说道:“三千年后,紫霄宫讲道,可让此人前来一听。”
女娲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躬身行礼:“谢老师。”
当她再次望向人族部落时,夜色已经完全降临。城墙上火把次第亮起,像一条守护的长龙,将小小的部落拥在怀中。石天正站在篝火旁,给围坐的孩童们讲述着战斗的经过,他的左臂虽然还不能活动,但声音里的力量却让每个孩子都睁大眼睛。
“…… 那只九头蛇的毒牙有这么长,” 石天比划着,引来一阵惊呼,“但阿木一箭射穿了它的眼睛,对不对?”
阿木红着脸点头,引来同伴们的哄笑。
女娲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转身没入云海之中。她知道,从今夜开始,洪荒的风,将吹向不同的方向。
夜色渐深,石天巡视完最后一处岗哨,回到自己简陋的石屋。屋里只有一张石床和一个石桌,桌上放着白天族人送来的烤肉和野果。他拿起一块烤肉,却没什么胃口,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后土的话。
“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勇猛。”
他摩挲着长刀上的缺口,那是与九头蛇搏斗时留下的。当时他已经精疲力竭,是阿木和十几个年轻战士拼死缠住妖兽,才给他争取到致命一击的机会。
“首领。” 门外传来阿木的声音。
石天打开门,看见少年手里捧着一块打磨光滑的兽骨,上面用烧黑的木炭画着奇怪的图案。“这是……”
“我听部落里的老人说,以前的人族会把重要的事情刻在骨头上。” 阿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想把今天的战斗画下来,以后告诉孩子们。”
石天接过兽骨,上面画着城墙、拿着兵器的人族战士,还有各种各样的妖兽。虽然线条粗糙,却充满了力量。他忽然意识到,人族之所以能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来,靠的不仅仅是勇气,更是这种将记忆传承下去的执着。
“画得很好。” 石天拍了拍阿木的肩膀,“明天召集大家,我们不仅要记下今天的胜利,还要计划未来。”
阿木眼睛一亮:“未来?”
“对,未来。” 石天望向窗外的星空,“我们要加固城墙,开垦更多的土地,还要教孩子们战斗和耕种。总有一天,我们要走出这片山谷,看看外面的世界。”
阿木用力点头,握紧了拳头:“我也要去!”
石天笑了笑,将兽骨放在石桌上。他知道,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但只要人族的火种不灭,就总有希望。
夜深人静,石天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他能听到城墙外传来的风声,那风声里似乎夹杂着某种古老的呼唤。他想起后土掌心的星图,想起那颗代表人族的微弱星辰。
“会亮起来的。” 他轻声对自己说,然后闭上眼睛,渐渐沉入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