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这儿喝海风啦,走走走去节用厅吃席!这码头边儿哪是说话的地方啊?!”知炊郎姜羽骢扯着嗓子招呼道。
“师父师父!俺都想你了!”喜春来背着包袱抱着竹箱子,跑到知农郎申悯秾身边呲牙笑道。
“好小子,又壮实了不少呀!”申悯秾用力捏了捏喜春来那比同龄孩子厚实得多的肩膀,笑道:“看来吃得挺好!”
“那是!”喜春来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笑道:“我一顿能吃八个馍馍呢!”
申悯秾摇头笑着接过喜春来手里的竹箱子,“哎,今年江南雨水咋样?”
“今年雨水可以的师父。”说到农事,喜春来立即严肃起来,掰着手指头说道:“就说俺们干活儿的钱塘吧,今年出梅入梅时间都算正常,雨量不多不少,入伏之后也有几场飓风雨解渴,就算是一些背风谷地,也下了至少四指雨呢!”
听到这里,申悯秾不自觉地展开了眉头轻舒了口气,“那就好呀……哎,我让你带回来的种子和菜苗啥的没忘吧?”
“那咋可能呢师父。”喜春来笑道:“种子俺这不自己背着呢嘛,各种菜苗那不在你抱着的竹箱子里么。”
申悯秾闻言提鼻子一闻,一股土腥味儿混着植物的清新直冲天灵盖,“嗯!这土选得不错,掺了沤过的鸡粪吧?”
“师父你这鼻子真灵啊!”喜春来笑道:“江南夏天天气热,这沤肥也沤得快,一个多月就熟了。”
“是啊,江南沤得快,过了黄河再往北可就不行喽……”申悯秾带着喜春来一边往节用厅走一边说道:“南热北寒,东涝西旱,一块地有一块地的水土,一种粮有一种粮的脾性,想要搞出一种适合全天下所有田地的农术,难呐……”
“哎师父,”喜春来闻言突然笑道:“那你说……搞出一种全天下土地都能长的农产,会不会简单一点儿?”
“嘿……更难!”申悯秾拍拍喜春来的肩膀无奈笑道。
“哦……”喜春来闻言也没怎么失望,提了一下肩膀上的包袱笑道:“只是难,不是没戏,这就很好了!”
“好小子!”申悯秾见状欣慰笑道:“种地的就得有这股子踏实劲儿!”
“不瞒你说啊师父,”喜春来笑道:“这趟回来,俺觉得种地这点子难处都不算啥,教人种地才难呢。”
“这话咋说?”申悯秾挑眉问道。
“开春的时候吧,杭州下了场雨,雨有点儿大,台地还好,洼地跟河滩子地因为积水泡得有点儿狠,太阳一晒就胶住了。结果到了惊蛰前七天这地也没晒透,然后这块儿地的农民就着急了,赶着牛带着木犁要翻地。”
“我看见了就过去劝啊,这地还胶着呢没法翻啊,这一翻不满地土坷垃么?结果人家大叔根本就不听我的,说我半大小子懂个屁,他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口诀就是这个日子必须翻地,还指着台地上的农民跟我说,人家不也是这时候翻地么,晚了耽误播种。”
“我说你这河滩子地跟人家那台地能一样啊?人家地势高没那么多积水,你这地憋了这么多水,土全粘在一起了,犁铧推开的土断面溜光,现在翻完了等太阳一晒不全成土坷垃了么?”
“大叔听我说完,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翻来覆去就说我小毛孩子胡咧咧,祖传的口诀还能错?赶着牛就是要翻地,我拦着不让翻还弹了我俩脑瓜崩儿,你别说他这手劲儿是真大,直接把我眼泪都弹出来了。唉……”
申悯秾闻言无奈地摸了摸徒弟的脑袋,“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跟我说的一样呗……翻完了的地拿太阳一晒满地土坷垃,点上种子一过惊蛰,出苗率都不到六成五,真是可惜了今年这么好的雨水了。”
说到这儿喜春来困惑地抬头道:“俺就不明白了师父,那口诀是死的人是活的,那咋就这么认死理儿呢?”
“唉……”申悯秾长叹一声,“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农民嘛,都没咋读过书,种地的手艺都是口耳相传的,有些道理对他们来说实在难懂了些,所以这千百年来能流传下来的,大多是一些简单的口诀,这些口诀只会告诉你怎么做,却不告诉你为什么,但是这些口诀能流传下来,就说明大多数时候口诀教的东西管用,所以农民们才会把这些口诀一个个的当成圣旨言听计从。”
“哦……”喜春来用粗壮的手指头捏了捏鼻子,笑道:“有道理啊师父,你这么一说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