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不是更容易渡江吗?”
“傻孩子。”朱桓笑道,“曹爽若要渡江,定会趁涨水时用大船。我先降低水位,等他船队过来,再突然放水,水流湍急,他的船必难操控。”
果然,三日后,曹爽派五千曹军乘大船渡江,想趁夜偷袭濡须坞。
谁知船行至江心,上游忽然传来轰隆声,江水瞬间上涨,水流变得湍急。
曹军大船在浪中摇晃,根本无法靠岸。
“放箭!”朱桓站在坞墙之上,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曹军大船成了活靶子,纷纷中箭起火,溺死者不计其数。
曹爽在北岸见状,气得拔剑劈断了帅旗,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船队覆灭。
捷报传到建业,孙权龙颜大悦,赐给朱桓一副镶嵌宝石的铠甲。
朱桓却把铠甲转赐给了朱异:“这是给你的,算是你观水势有功。”
朱异捧着铠甲,忽然明白了父亲的苦心。
那些看似严苛的教导,实则是把自己多年的沙场经验,一点点揉碎了教给他。
秋风吹过濡须坞时,朱桓病倒了。
孙权派来的太医诊脉后,摇头叹息:“将军是积劳成疾,需得静养。”
朱桓躺在病榻上,望着窗外的落叶,忽然对朱异说:“把地图拿来。”
朱异铺开地图,朱桓的手指在濡须口的位置画了个圈:“记住,这里的水位在每月初三、十八会涨三尺,敌军若此时来攻,需在下游设伏。还有那处山坳,冬天会刮西北风,可在那里埋伏火攻队……”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朱异在一旁认真记录,直到夜色渐深。
朱桓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指着北方,喃喃道:“守住江东……守住……”
朱异握住父亲的手,那双手曾握过刀、执过剑,如今却只剩下冰凉的温度。
他忽然明白,父亲镇守的不只是一座坞堡,更是江东百姓的安宁,是孙家三代经营的基业。
赤乌元年的冬天,濡须坞飘起了大雪。
朱桓的葬礼办得很隆重,孙权亲自前来吊唁,望着灵柩上那柄“破虏剑”,老泪纵横:“文穆一走,江东再无如此知兵善战之将了。”
朱异身着孝服,站在灵前,手里捧着父亲的兵书。
书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是当年朱桓在丹徒演武场画的阵图,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为将者,当护佑一方百姓,不让战火染家园。”
葬礼结束后,朱异独自登上了望塔。
大雪覆盖了江面上的战船,也覆盖了北岸的曹营。
他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守住比攻取更难。”
远处传来巡船的号角声,朱异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那是父亲留给她的。
风雪中,他的身影与多年前那个丹徒少年渐渐重合,一样的眼神,一样的决心。
许多年后,当陈寿撰写《三国志》时,在吴书十卷中为朱桓写下这样的评语:“桓性护前,耻为人下,然轻财贵义,兼以强识,与人一面,数十年不忘,部曲万口,妻子尽识之。爱养吏士,赡护六亲,俸禄产业,皆与共分。”
而在濡须坞的百姓口中,至今还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
丹徒少年郎,仗剑赴疆场。
濡须口前浪,石亭岭上霜。
一朝归黄土,英名万古扬。
朱异站在了望塔上,听着江风送来的歌谣,眼眶不禁湿润。
他知道,父亲的故事并没有结束,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着。
开春后,曹爽果然再次来犯。
这一次,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选择在涨水时渡江,而是趁夜派了一支精锐部队,试图从濡须坞西侧的山涧偷渡。
朱异得到消息时,正按照父亲的教导,在沙盘上推演军情。
他看着沙盘上的山涧,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那处山坳,冬天会刮西北风,可在那里埋伏火攻队。”
虽然现在已是春天,但山涧里的风依旧很大,而且是从西北往东南吹。
“来人!”朱异下令道,“带五百精兵,随我去西侧山涧!”
将士们跟着朱异来到山涧附近,只见曹军正在涧底小心翼翼地搭建浮桥。
